邓叔的拇指抚过将星背面的血字,指腹被未干的血渍染得暗红。训练场的焚化炉正冒着异常的青烟,把老将军的名字“周卫国”三个字映得忽明忽暗。他的旧伤疤在肋下突突跳动——那是1984年周将军亲自给他缝合的枪伤,针脚歪斜得像条蜈蚣。
纳威尔的刀插进焦土,刀柄红绸带缠住将星。端木隼看见教官的手在抖,那些总被骂作"娘们玩意儿"的绸穗正卷起血字边缘的灰烬。
邓叔的假牙咬得咯咯响,医用酒精的气味突然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扯开左臂绷带,露出用手术刀刻在皮肤上的数字——正是当年林小雨医疗站的坐标编号。
端木隼的救赎短剑突然嗡鸣,剑柄鸢尾花急速枯萎又重生。
纳威尔想起地下室酒坛内壁那些带编号的名字,每个编号都对应着被逆悬沙抹除的人类据点。
当六百西十一个名字刻满时,林小雨的医疗站化作了孢子培养皿。
纳威尔突然挥刀斩断红绸,燃烧的断穗飘向焚化炉。火光中,三人同时看见某个透明人影在敬礼——是年轻时的周将军,他背后站着整支第七小队,陈墨的机械义眼尚未安装,林小雨的护士帽洁白如新。
“不是养殖场。”邓叔用刺刀在焦土上画出阿伦忒族男子的晶化轮廓,“是孵化场。”刀尖戳中某个坐标,那里的泥土突然渗出紫色黏液。端木隼的驱动器在腰间发烫。
夜风卷着焚烧灰烬掠过训练场,那枚烧焦的将星突然悬浮起来,在血珠中旋转着指向北方——正是老将军用假牙密码最后锁定的方位。
邓叔的医用酒壶突然炸裂,琥珀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星系图。端木隼看见每个星点都是个被孢子感染的人类,光点正在与救赎短剑共鸣。剑柄鸢尾花突然爆开,花瓣如利刃刺入他的掌心。
“明日凌晨。”纳威尔收刀入鞘,金属摩擦声惊起满树白鸽。某只爪间的黑羽飘落在将星上,瞬间被血渍腐蚀出逆十字焦痕,“端掉这个狗屁孵化场。”
邓叔却盯着掌心的假牙印——那是周将军最后一次手术时,疼极咬在他手上的痕迹。月光下,旧伤疤的缝合线突然崩断,露出里面埋藏二十年的微型胶卷。
……
月光像冰冷的蛛网缠在端木隼身上。他陷在枕头里的半张脸正在抽搐,指甲抠进军用床垫的帆布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救赎短剑在床头柜上震颤,剑柄的鸢尾花渗出露水般的黏液——那是莫扎特被污染时流过的黑色音符。
梦境里,他正被钉在逆悬沙高塔的观测台上。无数根晶簇导管刺入脊椎,每根导管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碎片:纳威尔教官被机械触须缠住咽喉,邓叔的酒精瓶里泡着林小雨的眼球,老将军的机械义眼正在他眼眶里生根发芽。
“第七万...三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导管篡改,正用阿伦忒族的语言复述养殖场坐标。观测台突然变成青铜铠甲的内壁,那些《山海经》异兽纹路活了过来,饕餮的利齿啃噬着他的肋骨。
床单突然绷紧,现实中的端木隼猛然弓起身子。他的作战服后背渗出大片汗渍,布料紧贴皮肤的部分析出盐霜——和训练场被焚烧的孢子残留物一模一样。救赎短剑的嗡鸣突然尖锐,剑锋在月光下映出噩梦的场景:观测台的晶簇正在他脊柱上生长,但每根晶柱顶端都绽开鸢尾花。
“杀了我...”梦境里的端木隼突然抓住导管嘶吼,“你们这些...杂种...”现实中他的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鼻腔涌出两道黑血,在枕巾上晕染成逆悬沙的十字标志。
地下室那坛忘川的香气突然钻进梦境。端木隼看见邓叔的刺刀捅穿观测台,纳威尔的刀斩断晶簇导管。老将军烧焦的将星卡进他牙关,熔化的金属烫穿了谎言。
现实中的痉挛突然停止。端木隼的瞳孔在眼皮下急速转动,他看见养殖场的全息图在脑海中展开——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个光点,每个都对应着酒坛里阵亡者的名字。救赎短剑突然安静下来,剑柄萌发的嫩芽刺破噩梦,在他太阳穴处留下带血的针孔。
……
“不是我说,之前不是说好了,这个世界是我的乐园吗?”千面鸟人凝视着面前的铁甲壮汉。
“你的玩具,没有美感,俗气,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它面目扭曲的嬉笑着。
铁甲壮汉皱了皱眉,粗声粗气的回道:“千面……你真的很吵……”
铁甲壮汉的胸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血肉引擎。那些缠绕着金属管的猩红肉块上,密密麻麻刻着人类俘虏的编号。引擎轰鸣的瞬间,远处燃烧的村庄突然集体爆炸,火光中无数扭曲的人形手拉着手,跳着焦黑的圆舞曲。
“这才是艺术!”壮汉的声波震碎了千面鸟人三根尾羽,“效率!力量!秩序!”他机械义肢的液压管喷出蒸汽,指缝间漏下的灰烬在空中组成逆悬沙的徽记。
千面鸟人突然用翅膀卷起风暴,那些飘散的羽毛化作血色五线谱。它踩着一具半机械化的尸体跃起,腐烂的钢琴键从地面刺出,奏响走调的《欢乐颂》:“看看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它用翅膀尖挑起个哇哇大哭的机械婴儿,“绝望的颤音比炮弹美妙多了!”
壮汉的链锯剑突然劈碎婴儿,飞溅的零件中迸出人类母亲的惨叫声。他的履带战靴碾过钢琴键,碾碎的音符变成紫色脓液:“你的音乐……”脓液腐蚀着千面鸟人的羽毛,“耽误了三十七分钟的生产进度。”
两人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露出养殖场的核心区域。数万具人类躯体在血肉菌毯上蠕动,他们的脊柱连接着阿伦忒族的水晶导管。千面鸟人突然俯冲而下,用羽毛在菌毯上画出巨大的逆十字:“这才叫创世!”被触碰的人类突然长出鸟喙,开始用十二种语言齐唱圣歌。
壮汉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养殖场的消毒系统突然启动。高压酸雨浇灭了圣歌,融化的鸟喙人群变成流水线上的原料。他抓起还在抽搐的千面鸟人翅膀,声音带着涡轮增压器的嗡鸣:“再捣乱,就把你塞进第739号粉碎机。”
千面鸟人突然化作血雾消散,又在控制塔顶端重组。它的面具变换成老将军烧焦的脸:“老师~您最爱的学生来陪您玩啦~”声音却是陈墨的电子音。壮汉的引擎突然停转,操作台屏幕上的养殖场示意图开始渗出黑色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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