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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庙堂与身世

小说: 历史故事汇   作者: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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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秋雨绵绵不绝,范仲淹站在御史中丞吕夷简的府邸外,官袍下摆己被积水浸透。递上名帖半个时辰了,门房只说"大人有客",让他在雨中苦等。

"范大人?"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范仲淹转身,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生得剑眉星目,手中油纸伞微微向他倾斜。

"在下包拯,字希仁。久仰范大人筑堤救民之举。"年轻人恭敬行礼。

范仲淹连忙还礼。包拯这个名字他听李迪提过——新任监察御史,以刚正不阿著称。正欲交谈,吕府大门忽然洞开。

"两位大人,吕相公有请。"管家躬身道。

穿过曲折回廊,范仲淹被引入一间陈设简朴的书房。吕夷简端坐案后,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一双凤眼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意外的是,张纶竟也在座,正捧着茶盏冷笑。

"下官参见吕相公。"范仲淹强压惊诧,行礼如仪。

吕夷简微微颔首:"希文来了,坐。"

包拯也被留下,静立一旁。范仲淹刚坐下,张纶就阴阳怪气道:"范监官好手段,抗命不遵还能升官入京。"

"下官不明白张大人何意。"范仲淹不卑不亢,"泰州海堤己如期完工,账目清楚可查。"

"账目?"张纶突然拍案,"你私查转运使司账册,该当何罪!"

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范仲淹余光瞥见吕夷简正若有所思地着茶盏,顿时明白今日是一场鸿门宴。

"下官查的是修堤公账,何来私查之说?"范仲淹从袖中取出账册副本,"倒是这笔二十万贯的'修防银',十年来实际用于堤防的不足三成。"

张纶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抢夺。吕夷简轻咳一声,他立刻僵住。

"希文啊,"吕夷简声音温和得像在聊家常,"你可知为何圣上突然召你入京?"

范仲淹摇头。吕夷简继续道:"因为李迪的奏折里提到,你发明的'埽工'法可省半费用。如今汴河淤塞,漕运受阻,圣上想听听你的见解。"

范仲淹心头一震。汴河乃大宋命脉,若能参与治理...

"不过,"吕夷简话锋一转,"朝堂有朝堂的规矩。有些账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范仲淹手中的本子,"还是烧了为好。"

范仲淹终于明白了这场会面的真正目的——吕夷简要他交出账册作为投名状。他看向包拯,年轻人正紧抿嘴唇,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

"吕相公,"范仲淹缓缓道,"下官可以忘记账册上的数字,但泰州百姓忘不了被冲毁的家园。"

吕夷简眼中精光一闪:"你想要什么?"

"三件事。"范仲淹竖起手指,"其一,泰州海堤后续工程不得克扣工料;其二,被张大人充军的盐工立即释放;其三..."他顿了顿,"下官想知道先父范墉的真正死因。"

茶杯翻倒的声响格外刺耳。吕夷简的手停在半空,张纶则像见了鬼般瞪着范仲淹。

"你...你怎么知道..."张纶声音发颤。

吕夷简很快恢复镇定,挥手示意张纶退下。待房内只剩三人,他长叹一声:"范墉...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吕夷简起身从书架暗格取出一卷蒙尘的文书,递给范仲淹:"看完这个,你就明白了。"

发黄的纸页上是二十多年前的奏折副本。范仲淹越看心越沉——原来生父范墉曾任工部水部司郎中,因反对丁谓挪用治河款项被构陷,贬官途中"暴病而亡"。而当时负责押解的,正是时任淮南转运判官的张纶!

"范墉临终前将妻儿托付给好友朱文翰。"吕夷简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想到朱家也..."

范仲淹双手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何张纶初见自己时神色异常,也明白养父案件背后的真正黑手是谁。命运竟如此讽刺——父子两代,都因治水得罪权贵!

"希文,"吕夷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丁谓权倾朝野,就连我也要虚与委蛇。你若想为父报仇,光有账册不够,还需要..."他指了指屋顶——那是皇宫的方向。

范仲淹深吸一口气:"吕相公需要下官做什么?"

"聪明。"吕夷简笑了,"我要你以治水专家的身份面圣,只谈技术,不论党争。至于账册..."他看了眼包拯,"交给希仁保管最妥。"

包拯上前一步,双手接过账册:"下官以性命担保,必使该见天日者终见天日。"

离开吕府时,雨己停了。范仲淹在虹桥上驻足,望着汴河上来往的漕船。包拯默默站在他身旁,忽然开口:"范兄可知吕夷简与丁谓实为一丘之貉?"

范仲淹苦笑:"自然知道。"

"那你还..."

"希仁兄,"范仲淹指向河岸一处溃堤,"治水不能光堵不疏。有时要借力打力,才能引浊流归正。"

包拯沉思片刻,郑重拱手:"受教了。但不知范兄接下来..."

"面圣,谈水利。"范仲淹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我整理的《水利札记》,包含'埽工'法等十种治水良方。"

三日后,垂拱殿。

范仲淹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额头触地。这是他第一次面圣,年轻的官家赵祯不过二十出头,声音却透着超越年龄的疲惫。

"范卿平身。听说你在泰州修堤颇有成效?"

范仲淹抬头,瞥见御座旁站着个五十多岁的紫袍官员——正是权倾朝野的参知政事丁谓。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

"回陛下,微臣只是因地制宜,采用古法新用。"范仲淹谨记吕夷简的告诫,只谈技术。

当他详细解说"埽工"法时,赵祯明显来了兴趣,甚至让内侍取来纸笔让他绘图。丁谓却突然插话:"范监官此法虽巧,但恐难当大汛。臣以为汴河治理还当以石堤为主。"

范仲淹不慌不忙:"丁相公英明。微臣的'埽工'恰可作为石堤辅助。比如险工段先用埽工应急,再逐步替换为石堤,如此可省三成费用。"

"三成?"赵祯眼睛一亮,"具体说说。"

范仲淹借机展开《水利札记》,指出汴河几处关键节点。他刻意避开敏感话题,只谈技术细节。丁谓几次想打断,都因皇帝兴致勃勃而作罢。

面圣结束后,范仲淹被破格提拔为秘阁校理,参与汴河治理规划。走出宫门时,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太庙东角门。"

是夜秋雨又至。范仲淹按约来到太庙,惊讶地发现等他的是个白发老宦官。

"范大人请随我来。"老宦官声音嘶哑。

他们穿过重重殿宇,最终停在一间偏僻的配殿前。老宦官推开门,里面竟是个简陋的祠堂,供奉着十几个牌位。范仲淹凑近一看,最前排的牌位上赫然写着"故宋水部郎中范公墉之神位"!

"这是..."

"老奴曾是范郎中贴身仆从。"老宦官点燃三炷香递给范仲淹,"二十三年了,终于等到公子长大。"

范仲淹跪在生父灵前,听老宦官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原来范墉当年发现丁谓挪用治河款项中饱私囊,上书弹劾反被构陷。更骇人的是,所谓"暴病而亡"实为张纶奉丁谓之命下的毒!

"老爷临终前嘱托老奴,若公子将来入仕,万勿再涉水利。"老宦官泪流满面,"可今日听说公子面圣谈治水,老奴就知道...范家的宿命逃不过啊!"

范仲淹将香插入炉中,轻声道:"父亲,孩儿不孝,怕是要违逆您的嘱咐了。"

走出太庙时,雨下得更大了。范仲淹没有打伞,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他忽然想起童年时在醴泉寺读过的一句话:"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

"父亲,您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吧..."范仲淹对着雨夜呢喃。

次日清晨,范仲淹正在馆阁整理文书,忽闻外面一阵骚动。包拯匆匆进来,面色凝重:"范兄,张纶昨夜暴毙!"

范仲淹手中的笔啪嗒落地。包拯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今早有御史弹劾丁谓贪污河工款,证据正是我们那本账册的抄本!"

"吕夷简动手了..."范仲淹喃喃道。

果然,午时刚过,宫中传出消息:丁谓罢相,出知河南府。而举荐范仲淹任天章阁待制、专责汴河治理的,正是新任参知政事吕夷简。

傍晚,范仲淹在新赐的官邸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李迪。老友风尘仆仆,带来一个樟木箱子。

"希文,这是张纶死后,从他扬州别院搜出的。"李迪打开箱子,里面满是账册文书,"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范仲淹翻开最上面那本,顿时呼吸一滞——这是朱文翰案的完整卷宗,里面清楚记载着当年澧州河工银两的去向:三成入了丁谓腰包,两成被张纶私吞,而剩下的...竟被时任澧州通判的吕夷简分走了一半!

"原来如此..."范仲淹苦笑,"吕夷简急着除掉丁谓和张纶,是怕我查出这段往事。"

李迪忧心忡忡:"希文,你现在是吕夷简提拔的人,若将来..."

"我明白。"范仲淹合上箱盖,"但眼下治理汴河要紧。至于这些..."他拍了拍箱子,"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夜深人静时,范仲淹独自在灯下重读《水利札记》。他添上新的一页,详细记录泰州海堤的经验教训。写到最后,他忽然停笔,在纸角绘了一株小小的柽柳。

"父亲,养父,你们未竟的事业,我会继续。"他在心中默念,"但我的方式会不一样——不仅要治水,更要治人心。"

窗外,汴京的秋雨渐渐停了。一轮明月破云而出,照亮了案头那方新领的天章阁待制印信。范仲淹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比泰州海堤更复杂的挑战——不仅是与洪水的斗争,更是与人心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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