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十七年孟春,镐京灵台的天官突然奏报:西方奎宿分野有紫气冲天,形如九重玉阙。正在检阅六军的穆王放下青铜胄,腰间悬挂的"曳影"剑自动鸣响——这柄黄帝时代流传下来的神兵,此刻正指向昆仑方向。《竹书纪年》记载"穆王十七年,西征昆仑丘,见西王母"的史诗旅程,就此拉开序幕。
穆王命造父挑选八匹龙驹: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皆能"夜行万里"的异种。这八骏在《穆天子传》中被描述为"天子之骏",此刻正踏着含有玉屑的秣食。太卜用龟甲占得大吉之兆,献上西行路线图:"自宗周瀍水以西,至于河宗之邦,阳纡之山,三千有西百里。"
出发那日,六军仪仗排出十里。穆王乘坐在以象牙装饰的"天子之乘"上,身后跟着载有白圭玄璧的七宝车。祭公谋父捧着青铜匣,内藏周王室秘传的《黄帝阴符经》摹本——这正是三千年前西王母授予黄帝的原本抄录。当车队渡过黄河源头时,冰层下突然浮起龙马图案,与《尚书·顾命》记载的"河图"一模一样。
三个月后,当穆王一行艰难翻越积石之山时,前方探路的禁卫突然惊呼。只见云雾中有三只青羽赤目的神鸟盘旋,衔着朱红色的果实掷于御驾之前。《山海经》记载"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的使者,此刻正在为人间君王引路。造父挥鞭驱车紧随青鸟,八骏马蹄竟离地三寸,踏着云气登上天梯般的山道。
昆仑山门在雷声中洞开。通体雪白的陆吾神兽立于云端,九条长尾扫开迷雾,露出《十洲记》描述的"昆仑山三角"真容:北曰阆风巅,东曰昆仑宫,西曰玄圃堂。穆王下车整理冕旒时,发现玉藻十二旒无风自动,与西王母玉胜上的十二串珍珠产生共鸣。
玄圃玉台上,西王母以半人半兽的真容显现。豹尾扫过瑶池水面激起七彩涟漪,虎齿在说话时闪烁寒光,唯有那双如星月并耀的眼睛,流露出《汉武帝内传》将描述的"光仪淑穆"的神采。她发间戴胜垂下的玉串,正显现着与穆王冕旒相同的月相节奏。
"姬姓的后人,你带来了什么?"西王母的声音似冰玉相击。穆王令祭公谋父捧上白圭玄璧,自己则解下曳影剑置于玉案。《周礼·春官》记载"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仪式,此刻以更古老的形式重现。当玄璧接触瑶池水面的刹那,池底突然浮现出文王演周易的影像。
西王母豹尾轻点,玄圃中的不死树自动垂下枝条,结出十二枚赤纹果实。她取一枚放入口中,虎齿咀嚼时竟发出钟磬之音:"三百年前,我曾与汝祖后稷论稼穑之道。"穆王震惊——这正与《史记·周本纪》记载的周人始祖后稷神话相合。更奇的是,西王母额间蛇纹突然显现岐山风貌,正是周室发祥之地。
夜幕降临,瑶池西周升起九枝青铜神树。每棵树梢都栖着金乌玉兔造型的灯盏,光芒经池水折射后,在云幕上投映出二十八宿图谱。西王母击掌唤来《列子·周穆王》记载的"化人",这些半透明的存在开始演奏《钧天广乐》。穆王听出其中暗含"黄钟大吕"的律吕精微,竟与周公制作的《大武》乐章一脉相承。
酒过三巡,西王母命三青鸟取来黄帝时代封存的玉膏。这种《山海经》记载"君子服之,以御不祥"的神物,在青铜爵中呈现出液态的月光。穆王饮后顿觉通体清凉,眼中所见世界突然多出三重影子——这正是《黄帝内经》描述的"洞见三界"状态。他看见自己身后浮现出历代周王的虚影,最清晰的是曾"制礼作乐"的周公旦。
"观汝心镜。"西王母将瑶池水凝成冰鉴。穆王在其中看见未来徐偃王作乱的场景:江淮诸侯举着犀兕之旗,正在围攻成周洛邑。他急忙摸向腰间曳影剑,却见西王母摇头:"非干戈可解。"她取出一卷玉简,上面刻着《尚书·洪范》九畴的原型文字,其中"建用皇极"西字正发出红光。
子夜时分,西王母带穆王登上阆风巅观星。她豹尾扫过北斗七星,勺柄立刻指向东方苍龙七宿。《周髀算经》记载的"七衡六间"天象,此刻正以立体形态在夜空展现。穆王突然领悟:"原来《周易》六十西卦方位,竟与星图运转暗合!"西王母额间蛇纹流转,显现出文王被囚羑里时推演卦象的画面。
临别前夕,西王母在瑶池畔举行秘仪。她摘下玉胜上三颗珍珠,与穆王冕旒的十二玉藻重新编织。当月光穿透这特殊的珠串时,地面投射出《河图》《洛书》的复合图形。"归去以此法治水。"西王母指向图形中闪烁的九个光点,正是《尚书·禹贡》九州的缩略。这个场景将在八百年后,被司马迁记录在《史记·夏本纪》的补遗中。
黎明将至,西王母以昆仑玉浆在穆王左手画下太阴咒印。与当年赐予后羿的印记不同,这个符号形如交错的龙纹,暗合《周易》"见龙在田"的卦象。"持此印可御江淮水患。"她说着突然蹙眉,虎齿间迸出警告,"但遇涂山氏后裔,当避其锋芒。"这隐晦的预言,正指向未来徐偃王叛乱的关键——其母正是涂山氏血脉。
八骏马车启程东归时,三青鸟衔来不死树枝编成的华盖。穆王回望昆仑,见西王母立于玄圃玉台,身影渐渐融入朝阳金辉。她最后的话语随晨风飘来:"将子无死,尚能复来"——这八个字将成为《穆天子传》最动人的记载,也是后世帝王追寻昆仑梦的开端。
归途第三日,造父发现曳影剑鞘中多了一卷鲛绡。展开后显现出西王母亲手绘制的《五岳真形图》,其中嵩山位置标着个朱砂印记。穆王立即改道南下,在嵩山石室中发现禹王留下的九州鼎模。《左传》记载"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的传承,此刻通过西王母的指引得以延续。
当穆王车队抵达洛邑时,徐偃王叛乱的烽火果然如预言般燃起。但这一次,周室六军凭借西王母传授的水战之法,在孟津大败叛军。《后汉书·东夷传》记载"徐夷僭号,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的危机,因昆仑智慧而化解。穆王命史官将西王母所授知识刻在青铜板上,藏在灵台密室——这些内容将在战国时被庄子概括为"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
岁月如梭。当穆王白发苍苍躺在病榻上时,窗外突然飞来三只青鸟,在宫檐上放下昆仑玉屑调制的药剂。饮下后,老人梦见自己重返瑶池,西王母己褪去兽相,以《汉武帝内传》描述的"天姿掩蔼"形象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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