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会议结束前三分钟，李烨的钢笔尖在招商企划书上洇开个墨点。
省厅王处长在屏幕里推了推金丝眼镜："临海这个冷链改造方案，省里打算作为科技兴农典型案例......"
"李秘书！"
宋知夏突然举着测温枪冲进会议室，马尾辫上沾着片碧绿的海藻。她慌忙用平板遮住摄像头，压低声音说："冷链车集散区检测到异常热源！"
李烨抓起对讲机往外跑时，听见王处长在身后喊："给你们追加三千万专项......"
后面的话被海风吹散了。
港务局中庭的百年榕树下，楚瑶正指挥人架设临时冷库。
她藏蓝制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截小臂被阳光晒成蜜色，指尖点在冷链车司机递来的表格上："第三栏填实际载重，不是冷藏容积。"
"让让！"
陈墨抱着半人高的资料挤过来，蓝宝石手链卡在文件袋拉链上。
她抬脚踢开滚到路中的保温箱，转头对李烨说："省海洋研究所同意共享二十组洋流数据。"
温窈从冷链车底盘下探出头，玳瑁眼镜歪在耳畔："传动轴锈蚀比预估严重，得找机械厂定制零件。"她手里的万用表滴答响着，旗袍下摆的油渍又多了两团。
"先用渔船报废零件顶替呢？"
李烨蹲下来查看底盘，鼻尖差点撞上温窈的发旋。海风裹着紫菜汤的香气飘过来，造船厂食堂阿姨正推着餐车给施工队发午饭。
"李秘书！"许岸举着电路板从配电室跑出来，耳后的铅笔换成了电焊笔，"温差发电模块可以并联在......"
"市招商局的客人到了。"
周茉的声音从榕树后传来。她今天换了浅灰套裙，耳后的小鲸鱼创可贴换成贝壳贴纸，手里文件夹夹着五颜六色的便签。
楚瑶突然按住冷链车车门："让他们看看真实工作场景。"她说着把安全帽扣在李烨头上，藏蓝制服擦过他手背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海风。
招商局带队的是位穿香云纱的中年女士，胸前的工牌上写着"林月如"。她弯腰钻进冷链车时，高跟鞋卡在排水槽里，被温窈用扳手轻轻一撬就解脱出来。
"这是我们用报废渔船零件改装的制冷机组。"
陈墨把平板塞到客人们眼前，"比传统设备节能37%。"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林月如的助理举起相机。
许岸突然插话："其实是36.82%，陈博士西舍五入了。"
他耳后的电焊笔冒出点蓝光，被楚瑶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李烨感觉有人碰他手肘，转头看见宋知夏端着测温枪做鬼脸："地下管网温度降下来了，但楚科长说今天要让招商局看到'热火朝天'。"
正午的阳光把榕树气根晒得发亮，周茉适时递上冰镇酸梅汤。
林月如的香云纱袖子拂过改装制冷机，忽然指着压力表问："这个双刻度表盘是特殊设计的？"
"渔船油压表改的。"
温窈用扳手敲了敲表盘玻璃，"我爸说废品堆里至少还有两百个。"
招商团成员们交换着眼神，林月如的鳄鱼皮手包轻轻拍在冷链车外壳上："我们下午就去参观造船厂。"
陈墨的蓝宝石手链突然闪了下，她低头查看信息，嘴角扬起："省里追加的资金到账了，王处长说可以成立联合实验室。"
"要签字的文件在调度室。"
周茉轻声提醒李烨，指尖掠过他安全帽的调节带。她耳后的贝壳贴纸在阳光下泛着珠光，晃得人眼前发花。
楚瑶突然吹响哨子："冷链车队发车！"
三十辆冷藏车同时发动时，地面微微震颤。
许岸趁机把温差发电模块塞给招商局的技术员，手背在裤子上蹭出条黑印。
李烨摘下安全帽走向调度室，听见身后林月如在打电话："对，就是那个会修渔船发动机的市府特招的临时秘书......"
榕树荫下的临时办公区，苏白芷正往冷链车顶安装菌群检测仪。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海藻样本，科考船吊坠缠在纽扣上晃悠。
"李秘书！"
宋知夏举着冰棍追过来，"陈博士说晚上开项目会，温姐让你去试新改装的制冷机，楚科长要冷链车调度表，周主任说招商局要看五年规划......"
李烨咬了口她递过来的红豆冰，冰凉甜意顺着喉管滑下去："从五年规划开始。"
调度室的旧空调嗡嗡作响，周茉递文件时指尖有茉莉护手霜的味道。
李烨在拨款申请书上签字时，钢笔尖突然划破纸张——和视频会议时同样的位置。
"用这个。"
周茉从发髻里抽出支铅笔，青丝散落几缕垂在锁骨处。她耳后的贝壳贴纸不知何时移到了颈侧，随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传来货轮启航的汽笛声，陈墨举着平板跑过中庭，蓝宝石手链在阳光下划出湛蓝的弧光。
温窈在造船厂方向敲打钢板的叮当声隐约可闻，楚瑶训斥司机的北方口音混着海风灌进窗户。
李烨把签好的文件摞齐，发现最底下压着张画满小鲸鱼的便签。
周茉己经回到榕树下给招商局讲解图表，米色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踩出轻快的节奏。
傍晚涨潮时分，李烨站在港务局天台看冷链车队回港。宋知夏突然蹦上来，马尾辫上别着新捡的粉色贝壳："系统监测到三个异常热源，其实是林处长她们忘在车里的暖手宝！"
海风掀起她手里的监测报告，哗啦啦盖住李烨半张脸。
陈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李烨！温差发电模块可以申请专利了！"
温窈在造船厂方向点燃乙炔枪，蓝紫色火焰撕开暮色。
楚瑶指挥最后一辆冷链车入库的哨音惊起海鸟，周茉抱着文件夹走过中庭，抬头时颈侧的贝壳贴纸闪着微光。
李烨摸到裤兜里的贝壳，是中午宋知夏塞给他的降温贴。
掌心传来凉意时，他忽然想起重生前蜷缩在办公室角落签文件的自己——那时可听不见这么多声音。
(http://www.i7xsw.com/book/CCiAUx.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