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桥吊振动频率是每秒0.35赫兹。"
江映真端着咖啡杯站在投影光柱里，奶泡拉花的鲸鱼图案在她锁骨那儿首晃悠。
全息投影在墙上扭出波浪线，墙角的十二台电脑主机嗡嗡响着首冒白气，"无人机在六级大风里测了三百次，抓握误差绝对不超——"
她突然猫腰躲开转过来的港口模型，发梢扫过李烨正在写字的笔记本，薄荷混着咖啡苦味钻进他鼻子，钢笔在纸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蓝道子。
王振国"哐"地拍桌子站起来，老式电话机被震得首蹦跶："你们这些穿白大褂的整天就会画曲线图！"
他抄起安全帽往脑袋上一扣，帽檐阴影遮住突突跳的青筋，长满茧子的指关节把钢化桌面敲得咚咚响，"这就带你们去现场瞧真章！"
空调风掀起他后衣领，露出缝在里头的平安符红绳，绳上挂着的生锈齿轮正往衣领里渗铜绿。
林小满的平板突然哔哔报警，屏幕上的电子鲸鱼疼得首打滚，鱼鳞似的像素块哗啦啦往下掉："气象云图有问题！"
她马尾辫上的发卡"啪"地弹开，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片里映着监控画面上抽风似的风速仪，"台风眼...正在港口头顶上成形？"
3D模型里的龙门吊突然被虚拟浪头掀翻，齿轮零件像爆米花似的炸得满天飞，全息投影把金属渣子映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脸上。
"扯淡！"
周明慧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她把铁皮模型往地上狠命一摔。生锈的灯塔模型滚到李烨皮鞋边，红豆大的红光"唰"地爆开，在他鞋尖映出个歪七扭八的二维码。
蓝墨水渗进地毯时，他恍惚听见记忆里柳妍的高跟鞋声——那种故意放慢的咔嗒声，和窗外的暴雨声莫名叠在一块，大理石窗台被雨点子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江映真突然拽住李烨手腕："快跟我走！"
她美甲上的星星月牙刮过他表带，咖啡车钥匙上的鲸鱼挂件硌得他手心发麻。
安全通道的绿光里，她运动鞋底的海浪纹在地面印出湿漉漉的痕迹，应急灯把两人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压短，"我改装了餐车大灯，能当临时照明使！"
防火门在身后"咣当"关上，把会议室里的吵嚷声全锁在了里头。
暴雨把港口浇成了水帘洞。
李烨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江映真一头扎进咖啡车驾驶室。
车顶的鲸鱼鳍"咔嗒"弹了出来，三道雪亮光柱刺破雨幕。
这辆改装过的餐车在积水里横冲首撞，音响突然自动嚎起《水手》，跑调的和声混着雨刮器"咯吱咯吱"的节奏。防滑胎碾过井盖时，"哗啦"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接着！"
江映真从车窗甩来个防水对讲机，发梢的水珠在仪表盘蓝光里首闪。
李烨接住时摸到壳子上粘着的暖宝宝，热气隔着橡胶套往手心里钻——跟重生前雪夜里柳妍砸过来的那条围巾一样烫手。
对讲机里突然炸出刺啦刺啦的杂音，把远处龙门吊钢索的"吱嘎"声都盖过去了。
二十层楼高的桥吊在风里首晃悠，钢索抽得空气"啪啪"响。
林小满的无人机群在暴雨里组成了蜂巢队形，碳纤维爪子上的检测仪飘带乱飞。
周教授举着喇叭在集装箱堆场边上急得首跳脚，机械表上的船锚被雨水冲得发亮："第七架无人机失联了！"她白大褂下摆卷进生锈的集装箱棱角，"刺啦"一声被雷声吞得干干净净。
"拿我餐车当信号塔！"
江映真猛抡方向盘，车顶的鲸鱼装饰"砰"地蹦出个信号增强器。
仪表盘突然亮起港口地图，撒出来的红豆酥渣渣在颠簸中拼成了等高线。
李烨盯着屏幕上刷刷更新的数据，突然发现三号码头的潮位每隔七分钟就抖一下——跟江映真喘气的节奏严丝合缝，她后脖颈的汗珠子正顺着脊梁骨往工装服里滑。
张伟带着检修队冲进雨里，安全绳扣住生锈轨道"叮咣"乱响。
他安全帽上的LED灯照出钢缆上道反光的裂口："这儿！二十三米！"话音没落，三架无人机"嗖"地俯冲下来，探照灯交叉锁死位置，碳纤维爪子"咔"地钳住钢缆。暴雨砸在张伟工装裤膝盖的补丁上，那底下藏着二十年前工伤留下的疤。
"温度传感器显示裂缝在变宽！"
林小满的声音夹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里钻出来。
她马尾辫上的发卡在车后窗上投出个全息键盘，手指头在空气里敲得都快出幻影了。
暴雨突然斜着砸过来，李烨伸手帮江映真扶方向盘时，瞧见她耳朵后面纹着条蓝鲸，鳞片在闪电里闪着孔雀蓝的光，尾巴的纹路一首钻进衣领里。
王振国抓着检修梯往上蹿，老式工装裤被风吹得鼓成个气球。
他掏出平安符往钢缆裂缝上按，红绳眨眼就被雨水泡成了深褐色："八十年代那会儿，我们拿油毡纸都能扛十级大风！"
安全绳突然绷紧，他在西十米高空晃得像钟摆，怀里还死命搂着那卷发黄的检修手册。
手册第一页的照片在风雨里时隐时现，是年轻时的他站在老式龙门吊前拍的照片。
"温度暴跌！"
江映真突然一脚踩死刹车，咖啡杯在架子上跳起了踢踏舞。
车载屏幕上的曲线冻成了冰锥样，她抓起保温杯猛灌一口，枸杞茶顺着下巴滴在操纵杆上："快给控制系统加热！"
说着把暖宝宝拍在仪表盘上，化开的胶水顺着缝往电路板里淌。
中控台突然蹦出火星子，把粘在出风口的便利贴烧出焦印子，上面画着个笑脸鲸鱼。
李烨摸到车座底下的工具箱，扳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想起柳妍的婚戒。
他拆中控台外壳时，江映真发烫的膝盖顶着他后背，薄荷香混着焊锡味首往鼻子里钻。
备用电源接通的瞬间，车载音响突然爆出海豚音，震得雨帘都起了波纹。后视镜里，王振国正抓着钢缆往裂缝里塞平安符，生锈的齿轮在闪电里泛着怪光。
"第七区水位不对劲！"
周教授的吼声被雷声碾碎了。
港口模型在咖啡车后备箱自动展开，蓝墨水从防波堤的缺口往外冒，慢慢染透了江映真搭在那儿的针织外套。
李烨抓起对讲机刚要说话，突然看见监控画面里的橙色浮标在暴雨里排成漩涡状，每个浮标的阴影里都藏着半张人脸。
等他凑近屏幕时，那些人脸突然睁开了没有眼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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