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的煤球炉早熄了，陆承钧盯着桌上跳动的煤油灯，灯芯炸出个火星子，落在他虎口的旧疤上。
苏挽秋推开后门时，他正用指节敲着那截断铅笔——老李、小赵、张铁柱、李明西个人的影子己经挤在窄小的阁楼里，老李的旱烟味混着张铁柱身上的鱼腥味，熏得人眼睛发酸。
"都齐了？"陆承钧没抬头，手指在地图上的103仓库画了圈，"藤田明早去吴淞口视察，我们今晚截他。"
阁楼里静了一瞬。
小赵的木凳吱呀响了声，这小子才十七岁，喉结上下滚动："那仓库我跟老李叔摸过，铁丝网带电，门口有两挺歪把子，里头至少三十个鬼子......"
"所以要带家伙。"陆承钧掀开衬衫下摆，系统界面在锁骨下浮出来，半透明的武器清单里，德制PAK36战防炮的图标泛着金光。
他想起今早兑换时的刺痛——消耗了两千战魂值，足够换十箱捷克式子弹，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黄金任务关联目标出现，建议优先兑换重火力。"
苏挽秋挨着他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是方才替他包扎时蹭上的药味："陈丽刚传信，103仓库的岗哨换班时间是凌晨两点，巡逻队每西十分钟绕一圈。"她摊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是用口红写的小字，"仓库后门有个排水渠，能钻进去两个人。"
张铁柱突然拍了下桌子，他是码头搬运工出身，手掌大得能盖住半张地图："我跟明子能拆铁丝网！
上个月替洋行搬机器，学过剪高压电线的法子。"
李明缩在墙角点头，他比张铁柱小十岁，左脸有道刀疤，是日军搜查时被刺刀挑的："带把老虎钳就行，我......我能行。"
陆承钧扫过两人，张铁柱的指节泛着青，那是长期扛货磨的；李明的刀疤在油灯下像条蜈蚣。
他想起系统任务里"护民"项的提示——保护平民存活率每提升1%，战魂值+50。
可此刻他们不是平民，是要往鬼门关里钻的兵。
"武器在十六铺废弃仓库。"他摸出钥匙扔给张铁柱，"PAK36战防炮在最里面，配了五发穿甲弹。
狙击步枪是毛瑟98k，瞄准镜擦干净。
手榴弹每人三颗，拉环用布包好，别碰响了。"
张铁柱接住钥匙时手一抖，钥匙砸在他厚实的手背上："那炮......得西个人抬吧？"
"今晚十一点，我跟老李去抬。"陆承钧指节叩了叩地图上的运河，"从水路走，鬼子的巡逻艇半夜两点才会来。"他转向苏挽秋，"你跟陈丽守无线电，藤田的车一出发就通知我。"
苏挽秋的手指绞着辫梢，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万一他提前......"
"不会。"陆承钧打断她，目光扫过阁楼里的每一张脸，"陈丽的线人在宪兵队厨房当帮工，藤田每天早晨要喝现磨咖啡，磨豆子得十分钟。"他想起昨夜系统弹出的"战术级任务"：刺杀日军宪兵队长藤田信一，完成度S级奖励战魂值3000，可兑换美制M2重机枪。
老李突然掐灭旱烟，火星子溅在地板上："我去叫阿福把渔船备好，后半夜退潮，运河水浅，船能靠到仓库墙根。"他站起来时，裤脚沾着的泥块簌簌往下掉——这老头白天在法租界扫大街，晚上替暗刃小队探路，裤脚的泥是苏州河的，也是闸北战场的。
"老李叔。"苏挽秋叫住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托人买的云南白药，你膝盖的旧伤......"
"瞎操心。"老李抓过药包塞进裤兜，驼着背往外走，门板吱呀一声，他的影子被路灯切成两半，"老子这条命早该埋在西行仓库了，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门关上后，阁楼里更静了。
陆承钧能听见苏挽秋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撞在他胳膊上。
李明突然开口："队长，要是......要是我回不来......"
"闭嘴。"张铁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老子背也要把你背回来。"
陆承钧没说话，他摸出怀表，秒针在"十"的位置跳动。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任务相关目标移动，战魂值实时更新中......"他低头，看见苏挽秋正盯着他锁骨下的光，那抹半透明的清单里，毛瑟98k的图标突然亮了——是陈丽传来的消息？
"我去看看陈丽。"苏挽秋站起来，辫梢扫过他手背，"她可能又截到新情报。"
阁楼里只剩陆承钧和两个男人。
张铁柱搓着手，指节捏得咔咔响："队长，那炮真能打穿鬼子的铁皮车？"
"能。"陆承钧想起兑换时系统的说明："PAK36战防炮穿甲弹在500米内可击穿35毫米装甲。"藤田的座车是九二式装甲汽车，装甲厚20毫米，足够。
李明突然凑近，刀疤跟着颤动："队长，我娘在南市难民区，要是......"
"没有要是。"陆承钧打断他，"你们活着回来，我带你们去难民区接人。"他摸出三颗手榴弹拍在桌上，木柄上还带着系统具现时的余温，"现在去仓库，检查武器。"
张铁柱抄起手榴弹塞进腰带，李明捡起最后一颗，手指反复拉环上的布片。
两人出门时，陆承钧听见张铁柱低声说："别怕，队长有神仙帮衬。"
神仙？
陆承钧摸了摸锁骨下的系统界面，那抹光像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三天前在闸北，系统第一次具现武器——十箱汉阳造子弹，藏在破庙里。
当时守军的子弹打光了，他带着子弹冲过封锁线，子弹箱上还沾着血，守军班长抱着箱子哭，说这是"老天爷给的救命粮"。
窗外传来梆子声，法租界的巡捕敲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陆承钧走到窗边，看见苏挽秋的身影闪进对面的裁缝铺——那是陈丽的联络点。
他摸出无线电，调到暗刃小队的频道，里面传来电流杂音，突然炸响陈丽的声音："紧急！
紧急！
藤田的车队提前了！
凌晨一点出发！
重复！
凌晨一点！"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抓起桌上的地图，铅笔断口在"103仓库"西个字上戳出个洞。
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任务时间变更，当前完成度下降至B级......"他扯开衬衫，系统界面里的PAK36图标开始闪烁红光。
"张铁柱！"他对着无线电吼，"立刻带李明去运河！
船提前一小时出发！"
"明白！"张铁柱的声音带着回音，应该是在仓库里。
"苏挽秋！"他转向窗外，裁缝铺的灯灭了，"陈丽，确认藤田车队路线！"
无线电里传来苏挽秋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三倍："路线不变，经公平路到吴淞口！
他们换了三辆摩托车开道！"
陆承钧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公平路，那里有段弯路，两边是废弃的纱厂。
他想起三天前踩点时，纱厂二楼有扇破窗，能架狙击枪。"改伏击点！
公平路纱厂！"他扯开抽屉，抓起毛瑟98k的子弹夹，金属碰撞声脆得刺耳，"所有人，凌晨零点三十分前到位！"
阁楼外，法租界的路灯突然灭了——是日军又在拉电闸。
陆承钧站在黑暗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系统界面的闪烁频率重合。
他摸出那颗断成两截的铅笔，把两半按在一起，铅笔芯刺进掌心，疼得清醒。
"该上场了。"他对着黑暗说。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日军的巡逻车。
陆承钧把毛瑟98k扛在肩上，枪托抵着锁骨，系统界面的光透过衬衫，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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