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口的香樟叶被晚风卷起，擦过陆承钧的后颈。
他望着苏挽秋月白绸衫消失在巷尾，指尖还残留着瓷片割出的刺痛——这是暗刃小队第三次从日军眼皮底下溜走，但松本特高课的追查像块磨得发亮的刀刃，正贴着他们后颈。
"得有双眼睛。"
他对着渐暗的天空轻声说。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阻滞第九师团】的进度条停在52%，旁边新触发的【黄金级任务】闪着灼目的金光。
要摧毁第九师团的前沿弹药库，光靠几门战防炮不够，得知道弹药库在哪、守卫多少、换防时间——这些都需要情报网。
苏挽秋回来时，发梢沾着细汗。
她把钢笔帽拧开，抽出卷成细条的信纸：
"陈丽住在辣斐德路的阁楼，她帮学生救亡会整理过三个月日军布防图，能把碎消息拼出整幅地图。"
陆承钧摸了摸怀里的勃朗宁，枪柄的弧度让他安心。
两人穿过法租界的石库门，拐进一条逼仄的弄堂。
阁楼的木梯吱呀作响，陈丽正趴在旧木桌上，台灯罩着蓝布，光线漏出来，在她眼下投出青影。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墨水瓶差点打翻——这个圣约翰大学的女学生，此刻发辫松散，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颈间的银十字架。
"陆先生？
苏学姐？"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手指下意识去拢散在桌上的纸页。
陆承钧瞥见最上面一张画着虹口码头的简易图，用红笔标着"日军货轮靠岸时间：18:00-20:00"。
苏挽秋上前按住她的手背：
"我们需要你帮忙织一张网。"
陈丽的睫毛颤了颤，扫过陆承钧腰间鼓起的轮廓——那是藏在长衫下的毛瑟枪。
她突然笑了，把散页推到两人面前：
"我早该猜到的。
上周西，北站守军突然多了二十箱捷克式子弹；前天夜里，杨树浦的日军通讯塔炸了——这些事，和你们有关吧？"
陆承钧没否认。
他抽出张椅子坐下，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我们需要情报。
日军调动、特高课目标、甚至哪个巡捕房的人收了松本的钱——所有能让我们提前一步的消息。"
陈丽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停在"北西川路宪兵队"的标记上：
"我可以整理学生救亡会的线人，他们分布在纱厂、码头、教会学校。
但传递消息需要......"
"工具。"
陆承钧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包。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白银级兑换】里的"美制SCR-194无线电"闪着微光——这是他用【规避日军追击】任务奖励的战魂值换的，体积小，能藏在木箱夹层里。
拆开包装的瞬间，陈丽倒抽口气。
黑色金属外壳，旋转的调谐旋钮，耳机线盘成小圈——这是她在《无线电工程》课本上见过的型号。
"这......"
"能用。"
陆承钧把耳机递给她，
"频率我调好了，21.4兆赫。
每天凌晨三点到三点十五分，准时守听。"
他指了指机身上的小红点，
"这个按钮是紧急呼叫，连按三次，我会收到。"
阁楼外传来电车的哐当声。
苏挽秋从随身的漆皮手袋里摸出个铜铃铛：
"接头地点选三个。
老西门的榕树，树根下第三块砖是空的；八仙桥的修鞋摊，老张的工具箱里有暗格；还有......"
她看了眼陈丽桌上的《申报》，
"大新公司六楼的女厕，第三个隔间，水箱后面。"
陈丽的手指在无线电上轻轻，像在摸一件圣物：
"我今晚就联系纱厂的阿芳，她堂哥在日资公大纱厂当搬运工，能打听到货物流向。"
接下来的三天，暗刃小队的联络网像蛛丝般悄然铺开。
老李蹲在修鞋摊后，用锥子戳着破鞋，实则把无线电藏在工具箱最底层；小赵拎着竹篮去菜摊，篮子里的青菜下埋着写满密语的烟纸；陈丽的阁楼每晚亮到凌晨，台灯下的地图上，红笔标记越来越密。
陆承钧站在恒昌钟表行的二楼，透过雕花窗看着楼下。
老李的铜铃铛响了两声——这是"安全"的信号。
系统界面的【情报网构建】进度条跳到了87%，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十点。
"承钧。"
苏挽秋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的钢笔别在胸口，笔帽有些歪斜。
陆承钧转身，看见她指尖捏着半张染了茶渍的纸条，字迹被水晕开，却仍能辨认：
"藤田明日晨五点，宪兵队全员出动，法租界逐户搜查。"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危机预警】的红色警告覆盖了所有界面。
苏挽秋把纸条塞进煤油灯，火苗舔过纸边，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地下党的线人说，松本查到了码头仓库的油布来源，怀疑有人在法租界藏军火。"
陆承钧摸向腰间的勃朗宁，枪柄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窗外，老李的铜铃铛突然连响七下——这是"紧急撤离"的暗号。
他看向苏挽秋，后者的目光落在钟表行角落的檀木柜上，那里藏着还未转移的三箱迫击炮弹。
"陈丽的无线电。"
陆承钧突然说，
"让她通知所有线人，今晚十二点前，消息只传关键词，设备藏进墙缝。
老李的修鞋摊......"
"把无线电拆成零件，塞进鞋跟里。"
苏挽秋点头，转身时月白绸衫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申报》哗哗翻动。
头版标题刺目：
"闸北守军浴血，大场防线告急"。
陆承钧望着她的背影，系统界面的【黄金级任务】进度条开始微微跳动——摧毁第九师团弹药库的计划，此刻正悬在日军即将掀起的风暴里，像根绷紧的弦。
楼下传来巡捕房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陆承钧把怀表合上，金属壳扣上的脆响，混着渐密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钟表行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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