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的胶鞋刚碾过腌菜坊后巷的青石板，老张就从墙根的竹椅上弹起来。
这老头总爱把修鞋工具摊在膝盖上，但此刻牛皮锥子正戳在破鞋帮里，显然是装样子——他布满老茧的手正攥着半块冷掉的粢饭糕，见陆承钧露头，立刻把食物塞进怀里，用上海话嚷嚷：
"小陆啊！
后弄堂第三户的阁楼门没闩，灶披间的煤堆能藏三个人！"
苏挽秋跟着跨出门槛，晨雾沾湿了她的月白绸衫。
她伸手按住老张颤抖的手背：
"阿爹，松本的车停在霞飞路，您的修鞋摊得挪到弄堂口。"
老张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脚边的藤编工具箱，竹片刮过地面发出刺啦声：
"我这就去，把铜铃铛摇得山响，保准鬼子听着像麻雀叫。"
他弓着背往巷口走，破布鞋踢起的泥点溅在裤管上，倒像是故意要留下些烟火气。
陆承钧拽着苏挽秋钻进第三户人家的阁楼。
木楼梯吱呀一声，他反手扣上活板门，霉味混着陈年棉絮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挽秋摸黑掀开床底的油布，露出个漆皮剥落的木箱——这是暗刃小队的临时据点，藏着急救包、地图和半箱饼干。
"系统任务进度到47%了。"
陆承钧压低声音，半透明的武器库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
他指尖虚点，黄金级任务【阻滞第九师团】的进度条泛着暖金色，
"炸通讯哨卡断了他们半小时联络，松本现在急着找补。"
苏挽秋打开手电筒，光束在地图上扫过：
"刚才听法商电车公司的王师傅说，日军往闸北增了一个中队的九二式重机枪，霞飞路那边有卡车往虹口运弹药箱。"
她的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线，
"如果能端掉他们的临时弹药点......"
"战魂值够换PAK36战防炮了。"
陆承钧的拇指着系统界面里那门德制小钢炮的图标。
穿越前他在靶场摸过类似型号，炮管长度、驻退机位置都刻在脑子里，
"昨天救难民的任务拿了300点，加上炸哨卡的500，够换一门炮加五发穿甲弹。"
阁楼外突然传来铁皮桶滚动的声响。
苏挽秋的手电筒应声熄灭，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皮鞋跟叩击青石板的脆响——不是日军的牛皮靴，倒像巡捕房的黑皮鞋？
"是老李头收泔水。"
陆承钧松了口气，系统界面的红点还停在霞飞路，没往这边挪。
他重新调出兑换界面，指尖停在"确认具现"的位置，
"仓库选在苏州河旧码头的三号栈房，老张上周说那地方堆着破船板，日本人看不上。"
苏挽秋从怀里摸出块怀表，是她父亲从巴黎带回来的浪琴：
"张铁柱和马文在码头放哨，李明和王晓去买煤油了——那俩学生娃今早还在诊所守夜，手都抖得握不住针筒。"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刚才在芦苇荡，松本的望远镜要是再偏五度......"
"他要是看清我，现在法租界的巡捕房早围过来了。"
陆承钧扯了扯汗衫领口，后颈还粘着芦苇叶刮出的血珠。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PAK36战防炮的兑换完成，具现地点标注在地图上闪烁的蓝点，
"但他眼里只有穿军装的中国兵，谁会注意修钟表的小师傅？"
阁楼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是三长两短的暗号。
陆承钧拉开活板门，张铁柱的脑袋先探进来，军绿色的粗布军装还沾着泥，
"队长！码头那边看见两辆日军卡车往仓库方向去了，马文在芦苇荡盯着。"
他怀里抱着支捷克式轻机枪，枪管擦得锃亮，
"您让兑换的M2重机枪到了？
我之前在教导总队见过，那家伙......"
"先把战防炮的事办了。"
陆承钧跳下楼，鞋跟碾到块碎瓷片。
他摸出怀表对了对时间，
"苏小姐，你带李明他们去仓库外围布警戒，老张的修鞋摊要是响三次铜铃，立刻撤。"
苏挽秋抓起墙角的粗布包袱，里面塞着几顶旧草帽：
"半小时后在福源里碰头。"
她经过陆承钧身边时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他手背——这是只有两人懂的暗号，比任何誓言都烫。
等苏挽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陆承钧转向张铁柱：
"跟我去仓库。"
他拍了拍张铁柱的肩膀，
"那门PAK36，得在天黑前教会你装定标尺。"
苏州河旧码头的风带着腥气。
陆承钧掀开三号栈房的破油布时，金属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德制战防炮就立在满地碎木块中间，炮轮上还沾着系统具现时的薄雾。
张铁柱蹲下来摸炮架，粗粝的掌心蹭过刻着"克虏伯"的铭牌，喉结动了动：
"教导总队的德国顾问说，这炮能打穿七吨重的坦克......"
"但得先学会拆炮轮。"
陆承钧抄起扳手，
"日军的九五式轻坦装甲薄，穿甲弹打侧面能透。
可要是让他们摸到三百米内......"
栈房外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
陆承钧的勃朗宁瞬间顶在腰间，系统界面的红点像群被惊动的蚂蚁，从码头入口处往栈房涌来。
张铁柱抄起捷克式，弹夹咔嗒上膛：
"至少一个班，有刺刀碰枪托的声音！"
"跟我来！"陆承钧拽着张铁柱钻进栈房后的排水渠。
霉臭的污水漫过脚踝，他摸出系统地图，蓝色的撤离路线在视网膜上延伸——是苏挽秋上周发现的秘密通道，连通着码头和法租界的下水道。
脚步声在栈房外炸开，有人用日语喊：
"这里有油布！"
手电筒的光束透过排水渠的铁栅栏，在两人脸上扫过。
张铁柱的呼吸喷在陆承钧耳后，热得烫人：
"队长，我掩护你......"
"闭嘴。"
陆承钧按住他的肩膀。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战术级任务：规避日军追击】进度条开始跳动。
他摸到排水渠壁上的凹痕——这是苏挽秋用红漆做的标记，
"往右两米，有块活动砖。"
砖块被推开的瞬间，潮湿的风灌进来。
陆承钧先钻出去，伸手拉张铁柱。
两人猫腰穿过狭窄的地道，头顶传来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他们从法租界的窨井爬出来时，晚霞正把天空染成血红色。
苏挽秋站在弄堂口的香樟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碎瓷片——这是暗刃小队的紧急联络信号。
她见陆承钧露头，立刻把瓷片塞进他手心：
"松本的特高课在查码头仓库，巡捕房的线人说，他们怀疑有'神秘军火商'。"
陆承钧捏着瓷片，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系统界面的【阻滞第九师团】进度条跳到了52%，任务奖励预览里，M2重机枪的图标闪着银光。
他抬头看向渐暗的天空，远处传来日军的警报声，像根绷断的琴弦。
"今晚十二点。"
他把瓷片递给苏挽秋，
"带张铁柱他们去仓库，把战防炮拆成零件，藏到老张的修鞋摊底下。"
苏挽秋的眼睛在暮色里发亮：
"那松本......"
"他要找幽灵军火商。"
陆承钧摸了摸怀里的勃朗宁，枪柄上还留着早上的血痕，
"那就让他接着找。"
弄堂深处传来老张的铜铃铛声，一声，两声，三声——这是安全的信号。
苏挽秋转身往巷口走，月白绸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别着的钢笔——那是地下党的联络工具。
陆承钧望着她的背影，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
【黄金级任务触发：摧毁第九师团前沿弹药库】。
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十二点方向。
远处的警报声还在响，混着苏州河的浪涛，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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