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玄的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劲风，他猛地掀开车帘。攥着半片衣料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纸。当看到尘土中狼狈的身影时，他瞳孔骤缩，眼底翻涌的惊痛几乎要破眶而出。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抬脚就要下车，却在迈过车门的刹那，生生顿住——他忽然想起，沈楠栀那决绝的眼神，只怕她又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西目相撞的刹那，沈楠栀被谢裴玄眼底翻涌的自责与心疼灼伤，喉间泛起铁锈味。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忽然重重跪向青石板，散落的青丝如墨瀑倾泻，将苍白的脸遮去大半。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指尖死死抠进石板缝隙，"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贵人！"额头磕在凹凸不平的青石上，闷响惊得围观人群倒抽冷气。发髻上残存的珠翠簌簌掉落，在她身侧溅起细碎银光："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误入您眼的蝼蚁，求您...求您别放过我！"
谢裴玄僵在车门处，玄色蟒纹袍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看着那倔强的脊背在尘土中起伏，听着她将情意碾碎成卑微的求饶，喉间涌上的腥甜几乎要漫出口腔。他攥着半片衣料的手剧烈颤抖，却只能任由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
飞尘漫过沈楠栀低垂的眉眼，她抬眸望向马车边僵立的身影。谢裴玄玄色衣袍被风掀起猎猎衣角，眼底翻涌的痛色竟与记忆里某个瞬间重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伤未愈的疤痕在刺痛中苏醒，上一世剜心泣血的滋味混着铁锈味漫上喉头——曾经那些温柔缱绻的誓言，终究成了剜骨剔心的淬毒匕首，每一句甜言蜜语都化作剖开胸膛的利刃，将真心绞成齑粉。
沈楠栀垂眸望着掌心沁出的血珠，爱字像烧红的烙铁，在记忆深处烫出狰狞伤疤。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被背叛碾碎的真心，早己将她的心泡成了受伤的鸟儿。此刻谢裴玄眼底滚烫的关切，让她本能的逃走——再也不敢爱了，实在是怕了，累了，不敢了。
周遭的窃窃私语如潮水漫来，"这姑娘怎么得罪贵人了""怕是活不久了"的议论声中，她看着谢裴玄要下马车的动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强撑着发麻的膝盖踉跄起身，拖着扭伤的脚踝跌进巷口。碎发糊在染血的脸颊，身后传来衣袂带风的声响，却再不敢回头——她实在太累了，累到不管真心与否，都隔在过往的伤痕里不敢前进。
谢裴玄僵立在颠簸的马车上，玄色蟒纹袍被穿堂风掀起猎猎阴影。巷口最后一抹月白色消失的刹那，沈楠栀叩首时石板闷响仍在耳畔震颤，混着围观人群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他当然清楚，堂堂摄政王当街与女子纠缠的传闻，不出半日就会化作政敌手中的毒箭，在朝堂掀起腥风血雨。
喉间泛起苦涩，他下意识掌心残留的糕点碎屑。目光落在青石板上那那些散落的糕点——像极了她蜷在马车一侧破碎的心。本该雷霆震怒的胸腔里，此刻却翻涌着钝痛，连半分怒意都化作了酸涩的叹息。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他弯腰拾起她最爱的糕点放入掌心，仿佛还能触到她唇角温度。
青石巷口的议论声如沸腾的鼎镬，"权贵当街逼良为娼"的碎语混着糖葫芦的甜香刺向耳膜。墨翎紧握剑柄的指节泛白，玄色劲装下的脊背绷成满弓："王爷！御史台的眼线混在人群里，再不走......"话音被呼啸的山风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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