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玄将沈楠栀轻轻安置在雕花软榻上,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足踝,动作轻得像是怕惊碎一捧晨露。粗粝的指腹捏着绣鞋系带,却比绣娘穿针还要仔细,反复调整着松紧。月白襦裙被他抖开时带起细碎的环佩声,他垂眸整理衣襟,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弧影,连压皱的裙角都要耐心抚平。
檀木梳齿滑过青丝的瞬间,沈楠栀望见他握梳的手微微发颤。明明动作略显生疏,却偏生没弄疼她半分。温热掌心托着她后颈,将散落的发丝细心拢成发髻,玉簪穿过发间时,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沈楠栀望着铜镜里他专注的眉眼,喉间泛起酸涩。那些汹涌的情愫在心底翻涌成潮,又被理智狠狠压下。她如何不明白这份情意的珍贵,可我以不会在爱了——与其将他卷入日后痛苦的深渊,不如在趁现在及时推开他。指尖掐进掌心,她别开眼,将眼底翻涌的疼意藏进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裂痕,闷响混着马嘶声渗进车厢。沈楠栀蜷成小小的一团,月白裙裾绞在膝头,像朵被揉皱的白莲。她侧脸几乎要贴上车厢雕花木板,乌发垂落遮住半张略显苍白的脸,唯余睫毛在暮色里投下细密的阴影,将整个人裹进冰窖般的寂静。
谢裴玄膝上的玄色衣料被攥出褶皱,喉头滚动了数次,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咽下。风从车帘缝隙钻进来,掀动她鬓边碎发,他伸手去抚,却在触及发梢时猛地顿住,转而扶住颠簸中歪斜的软垫,试图让她坐得舒服些。掌心残留着软垫上绣线的温度,他望着那道倔强的背影,胸腔泛起钝痛,最终化作一声混着无奈的叹息,消散在辘辘车声里。
沈楠栀感知到身侧传来的细微动静,谢裴玄的指尖刚离开软垫,她便如惊弓之鸟般浑身紧绷。月光透过车帘缝隙斜斜切在她苍白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像是随时会振翅逃离的蝶。
"停车。"她的声音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冰棱,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指尖己狠狠攥住车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马车骤然停下的颠簸中,她踉跄着起身,发间玉簪在晃动中发出细碎声响,却盖不过她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栀栀,山道崎岖......"谢裴玄话音未落,触及她眼底寒霜般的决绝,喉间瞬间发紧。他急切抓起食盒里金黄酥脆的枣泥酥,酥皮簌簌落在玄色蟒纹袍上:"好歹用些点心......"
沈楠栀望着眼前束着玉带、执掌生杀的摄政王,此刻却半跪着举着糕点,神色惊惶失措。她心尖猛地一颤,反手挥落糕点。枣泥酥跌碎在车厢里,甜腻香气混着尘土炸开。不等谢裴玄反应,她己攥着车帘翻身而下,月白裙裾被狂风掀起,像团被揉皱的云。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谢裴玄扑过去时只抓到一缕撕裂的绣花香囊。指尖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望着手中零落的锦缎,喉间腥甜翻涌——原来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也抓不住想要逃走的她。
沈楠栀跌落在青石板上,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在尘土中翻滚两圈。发间玉簪应声崩落,清脆的碎响混着布料撕裂声,素色裙摆瞬间沾满碎石与草屑。她挣扎着撑起身子,额角渗出的血珠顺着苍白脸颊滑落,在衣襟晕开点点红梅。
这变故瞬间引爆街市喧嚣。卖糖画的老翁打翻铜锅,滚烫的糖稀泼洒在地;说书人手中醒木"啪"地裂成两半,未说完的故事卡在喉间。举着糖葫芦、团扇的百姓蜂拥而至,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有人高喊:"快看!那姑娘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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