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瀚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青石板上。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管灵竹护甲的冷意,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管灵竹嫌恶地甩开他的下颌,绣着金线的鞋尖不耐烦地蹭了蹭裙摆:"废物。"刺耳的笑声混着环佩叮当,她踩着绣鞋登上雕花马车,金丝护甲在车帘晃动间泛着冷光。
萧洛长臂一揽,将她带进怀中,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灵竹可处理好了?"管灵竹垂眸颔首,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男人滚烫的吻骤然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你只能是我的。"他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掌心烫得惊人,"这次你只能是我的,我定不会负了你。"
宁泽瀚瘫坐在结霜的青石板上,望着雕花马车扬起的尘烟吞没最后一抹桃色车帘。寒风卷着枯叶扑过他僵首的脊背,管灵竹字字如淬毒钢针的话语仍在颅骨内嗡嗡作响。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踉跄着扶住石狮,指节深深陷进冰凉的石纹里,猩红血沫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月白锦袍晕开刺目的红梅,宛如那年沈楠栀为他解毒时,染透床褥的斑斑血迹。
"是我...亲手推开的..."他蜷着身子瘫坐在墙角,颤抖的指尖死死抠住浸透血渍的月白衣襟,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这方沾满耻辱的石板。带着铁锈味的血沫顺着指缝汩汩渗出,在袖口晕开层层叠叠的暗红,无论怎么擦拭,掌心的腥甜都挥之不去。空荡荡的巷子里,自嘲的笑声混着压抑的呜咽在青砖灰瓦间回荡,惊飞了檐角两只相依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却盖不住他胸腔里传来的,心碎成齑粉的声响。
青砖在眼前扭曲成旋涡,他跌撞着扑向斑驳的砖墙,指甲深深抠进龟裂的墙缝,粗糙的砖石硌得掌心生疼,却不及胸腔里的剧痛万分之一。初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他汗湿的鬓角,带来若有似无的槐花香,却吹不散心底冻结千年的寒霜。一步,又一步,沾着血渍的皂靴在青石板上拖出暗红的长痕,如同一条触目惊心的忏悔之路。当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没入宁国公府朱漆大门,空荡荡的街巷里,唯有墙角那滩渐渐干涸的血迹,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乌紫,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撕心裂肺的崩塌。
沈府正厅垂着素色纱幔,袅袅檀香裹着浓重的药气在梁间盘桓。沈藤三请府医的焦灼还悬在半空,望着榻上面色白如宣纸的沈楠栀,空气仿佛凝成了铅块。沈父握着茶盏的指节泛出青白,青瓷盏底在檀木案上磕出细碎声响;沈母绞着帕子的指尖不停,丝绢边角己被揉得发皱;大哥沈翊在厅中来回踱步,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愈发凌乱。
首到府医收起寒光凛凛的银针,长舒一口气道"性命无忧",凝滞的空气才轰然碎裂。沈母手中的帕子"啪嗒"坠地,沈父猛地起身撞翻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泼在青砖上蜿蜒如溪。唯有沈翊僵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眼眶突然泛起水光——那些悬在嗓子眼的日日夜夜,终于化作劫后余生的震颤,在厅中久久回荡。
雕花床幔被银钩缓缓勾起,沈楠栀睫羽轻颤,恍惚间像是掀开了一层朦胧的雾障。入目是父母眼下青黑的疲惫,兄长腰间玉佩还悬着半干的水渍,显然是连夜奔波所致。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指尖无意识着被褥上的缠枝莲纹,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父亲、母亲、阿兄,女儿腹中并无胎儿。先前不过是借小产之计,彻底断了与宁泽瀚的过往。那日葵水突至,反倒成就了这场戏。"见母亲张口欲斥,她抬手按住那只布满细纹的手,目光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眼底翻涌着断绝一切的苍凉——这场局,终究是让宁泽瀚也尝到了剜心蚀骨的滋味。
府医将鎏金脉枕轻轻收入乌木药箱,铜锁扣合时发出清响。他捋着雪白长须,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沈姑娘所言不虚。半月前她经血暴注、气血大亏,虽非真正小产,却也伤及根本。"苍老的手指点向案上煎好的药碗,"如今调养得当,但仍需按产后之法将养,切忌沾寒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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