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盏托上的玫瑰芸豆卷还沾着糖霜，沈楠栀正用银匙舀起半块糕点，忽然听见"《孤芳》"二字破空而来。喉间未及咽下的点心梗住呼吸，她猛地呛了一下，指尖的胭脂红在月白袖上晕开小片绯色。
沈楠栀倚着雕花红木椅，指尖捏着半块玫瑰酥，正悠然品味。忽闻太后宣旨，那"沈楠栀《孤芳》"西字如惊雷炸响，酥皮簌簌落在月白裙裾上。她差点呛住，玉色簪子随着咳嗽轻颤，险些散落鬓边珠花。
余光瞥见上座，太后凤眸中泛起盈盈笑意，鎏金护甲下的手指轻轻叩着扶手。沈楠栀心头一颤，慌忙起身行礼，广袖拂过案几带起细响。她垂眸敛去惊惶，指尖绞着披帛的暗纹，却见太后眼角细密的皱纹里都浸着欣慰，凤冠东珠映着烛火，将那抹笑意染得愈发温柔。
太后鎏金护甲轻叩画案，指腹抚过素绢上嶙峋的墨色枝干，苍老却锐利的目光扫过蜷曲的刺芒与泣血般的花苞。十二颗东珠随着动作轻晃，将案上朱砂印鉴映得明灭不定："这画看似寥寥数笔，实则笔锋藏锋。"她忽而抬眼，凤目掠过席间骤然屏息的命妇，锦缎华服与珠翠摇曳的响动戛然而止。
当视线落在沈楠栀苍白却倔强的面容上时，太后眼角细纹里漫开笑意，鎏金护甲与墨色线条在烛火下交相辉映："满殿姹紫嫣红，竟有人敢抛却粉黛胭脂，以寒刺绘风骨。"话音未落，廊下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檐角栖鸦，"这般破局的胆识、化拙为奇的才情——"她抬手示意宫女捧起画卷，朱红印泥在光影中如凝血绽放，"便是陛下与摄政王都击节称赏，这头名，她受之无愧！"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哗然。有贵女捏着银丝绣帕，掩唇轻笑里藏着尖刻：“不过是株生在野地的刺疙瘩，既无姚黄魏紫的雍容，也无月下疏梅的清韵，凭什么占了这魁首的位置？”
太后正捻着颗蜜饯樱桃，闻言缓缓抬眼。她头上的九凤朝阳钗随着动作轻颤，钗头点翠的凤凰翅尾扫过鬓边珍珠络子，簌簌落了些细碎的光。指间翡翠护甲叩在描金漆盒上，“笃”的一声轻响，倒比满座的嗡嗡议论更有分量。
太后指尖缓缓划过画中扭曲的仙人掌茎干，指上鎏金护甲泛着冷光，倒衬得那墨色笔触愈发苍劲凌厉。
“你们看这株草木，”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纵生得满身尖刺惹人厌弃，偏要在最贫瘠的石缝里挣出花来；明知无人垂怜顾惜，仍守着心底那一抹不肯熄灭的亮色。”
指尖在花瓣勾勒处稍顿，护甲轻叩纸面发出细微声响，她抬眼扫过众人：“这般孤勇倔强，不肯向绝境低头的风骨，倒比那些千娇百媚的俗艳花卉，更合我皇家百折不挠的气度。”
穿堂风骤起，卷得画角“唰”地扬起，露出宣纸上苍劲如铁的御笔题字。太后端着鎏金茶盏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对面男席——摄政王倚着紫檀雕花椅，玉冠束发，含笑的眉眼藏着几分深意。她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鬓边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坠下细碎流光。
“瞧瞧这‘铁骨冰心’西字，笔锋里藏着帝王气魄，”太后指尖划过墨痕，翡翠护甲叩在案几上发出清响，“再看那玄铁印，可是摄政王从不轻易示人的私章。”她扫过满座贵女惊惶的神色，冷笑里带着三分威压，“这画里藏着的朝堂风云、君臣心意，岂是你们这些深闺之人能看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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