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温软惊醒。
窗外秋雨淅沥，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指尖只触到冰凉的锦衾。枕上还残留着卫琢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可床榻早己空了整整一月。
她拥着被子坐起，望着铜镜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轻轻叹了口气。
小莲捧着妆奁进来，轻声道：“小姐，今日戴哪支簪子？”
温软垂眸，指尖抚过卫琢临行前系在她衣带上的那枚桂花玉扣。玉质温润，缠枝莲纹精致，可莲心处那只蛇眼却总让她隐隐不安。
“就这支素银簪吧。”她淡淡道，“不必太繁复。”
早膳是桂花糖藕、杏仁酪和蟹黄汤包，都是她平日爱吃的。可今日，她只尝了一口汤包，便放下了筷子。
“小姐，可是不合胃口？”小莲小心翼翼地问。
温软摇头：“只是……没什么滋味。”
小莲上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看。”
温软摇头，“不用了。”
她望向窗外，院中的银杏叶己经落了大半，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地，像极了卫琢离开那日的官道。
傍晚，她在庭院里点了安神香。
青烟袅袅升起，她望着天际的残阳，忽然想起卫琢曾说：“若你想我了，就看看落日，我总会和你看同一轮太阳。”
南诏为迎大梁使臣，准备了三晚夜宴，夜宴上歌舞升平，殿内烛火摇曳，映着舞姬们妖娆的身姿。卫琢独坐席间，琥珀匕首横置膝上，冷眼旁观这浮华盛宴。
突然，丝竹声止，殿门大开。
一袭红纱曳地而来，赤足踏过白玉阶，金铃在脚踝清脆作响。南诏公主阿萝耶眉目如画，眼尾描着金粉，唇间一点朱砂，似笑非笑地看向卫琢。
“这位便是大梁的卫大人？”她嗓音甜腻，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令人心动。”
满座哗然，三皇子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卫琢。
阿萝耶旋身起舞，红纱翻飞间，腕间金蛇镯活了一般游动。她步步逼近卫琢，忽然倾身，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畔——
“卫大人，你的血……很香。”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颈侧，卫琢不动声色地后仰，却见阿萝耶娇笑着退开，袖中滑落一枚金环，叮当落在他案前。
“南诏的规矩——”她媚眼如丝，“若女子赠环，男子须回礼。”
殿内众人屏息，皆知这是公主选婿之礼。
卫琢垂眸，指尖挑起金环，忽地轻笑一声。
“公主厚爱，卫某愧不敢当。”他手腕一翻，金环精准落回阿萝耶掌心，“只是家中己有妻室，恐辜负美意。”
阿萝耶笑意骤冷，金蛇镯猛地收紧，勒出她腕间一道血痕。
“妻室？”她嗓音陡然阴冷。
卫琢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海棠——正是温软的手笔。他指尖轻抚过那拙劣的针脚，眼底寒意稍融。
“三书六礼，鸿雁为骋。”
阿萝耶盯着那方帕子，忽然娇笑起来。
“好一个痴情郎。”她红唇轻启，袖中金蛇倏地窜出，首扑卫琢心口，“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心，是否真如你所言，只装得下一人！”
卫琢侧身避过，反手拔出琥珀匕首。刀刃与蛇牙相撞，迸出刺目火星。
三皇子冷眼旁观，南诏王厉喝，“阿萝耶，退下。”
阿萝耶退下去看了卫琢一眼，“卫大人……我自小还没有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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