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他。
那个穿着明朝官服的男子只是与他有七分相似,正冷笑着宣读圣旨:"...魏峥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即刻执行!"
"父亲没有叛国!"嫁衣灼星——或者说魏星娆——厉声喊道,"是你陷害他!"
官服男子狞笑:"证据确凿。而且,你未婚夫一家也指证了魏峥。"
他凑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许诺把你送给他做妾。"
魏星娆的眼中流下血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男子大笑:"那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场景变换,魏星娆被押上刑场。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时,夏岩昼忍不住喊道:"星星!"
刑场上的魏星娆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在最后一刻转过头来。
两双眼睛隔着时空对视——一双是即将死去的人类眼睛,充满绝望;
一双是三百年后恶鬼的眼睛,盛满狂躁。
"我恨你们..."魏星娆轻声说。
黑雾再次笼罩,夏岩昼的心揪成一团。
当雾气散去,他看到灼星蜷缩在祭坛中央,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那双红眸依然明亮。
"魏星娆。"阎王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你还恨吗?"
灼星木然着抬起头,目光穿过祭坛,首视夏岩昼:"我...不知道。"
"那个与你契约主长相相似的男人,害死了你和你的全家。"
阎王追问,"你如何保证不会将仇恨转移?"
灼星的身体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夏岩昼想冲上去,却被鬼差拦住。
"因为..."灼星艰难地撑起身子,"他是他,别人是别人。"
她看向夏岩昼,红眸中的冰冷渐渐融化,"他给我梳头...给我买愚蠢的人类饲养指南...为我取心头血..."
阎王挑眉:"所以?"
"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一次。"灼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即使可能再次受伤..."
黑雾彻底散去,十二鬼差同时退下。
阎王站起身,声如洪钟:"心魔试炼,通过!"
夏岩昼冲上祭坛,一把抱住几乎透明的灼星。
令他惊讶的是,这次他真切地抱住了她。
虽然触感像抱着一团雾气,但确实存在。
"笨蛋..."灼星把脸埋在他肩头,"谁准你抱我的..."
阎王走下宝座,来到两人面前:"最后一步,共生契约。"
判官呈上一卷古老的竹简,阎王亲手将其展开:"魏星娆,夏岩昼,尔等自愿共生,从此命数相连,福祸与共,永不背叛?"
"是。"两人异口同声。
阎王点头,取出一支朱砂笔,在夏岩昼眉心画下一个符文,又在灼星额头画下对称的一个:"契约成立!"
两个符文同时亮起金光,夏岩昼感到一股暖流从眉心扩散至全身,而灼星的身体则开始迅速实体化。
最惊人的是,她头顶的鬼角逐渐褪去暗红色,变成了一种美丽的银白色,在幽暗的地府中闪闪发光。
"银角..."判官惊呼,"三百年未见银角恶鬼了!"
阎王满意地捋须:"怨气化尽,破而后立。善哉善哉。"
夏岩昼顾不上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灼星身上。
她不再透明,红裙鲜艳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彩夺目。
而当他低头看自己时,发现手腕上的彼岸花手链己经与皮肤融为一体,变成了一道淡淡的纹身。
"成功了?"他小声问。
灼星摸了摸自己新生的银角,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嗯。"
阎王大手一挥:"礼成!从今日起,魏星娆晋升为地府特使,可自由往返阴阳两界;夏岩昼获准共享鬼寿,但需定期来地府述职。"
他眨眨眼,"顺便,欢迎参加下个月的鬼仙联谊会。"
夏岩昼正要道谢,灼星却一把拽住他:"走了!"
"等等,还没谢谢阎王..."
"谢个屁!"灼星拉着他快步离开,"再不走他要给你介绍对象了!"
阎王的大笑声追着他们一路出了大殿。
回到人间己是黄昏。
夏岩昼和灼星站在公寓阳台上,看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
经历了地府的一切,平凡的人间景象显得格外珍贵。
"所以..."夏岩昼打破沉默,"我现在算是半人半鬼?"
灼星转身打量他:"差不多。你会活得更久,能看到鬼怪,还能用一些基础鬼术。"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不过还是会流血会疼,所以别作死。"
夏岩昼笑着抓住她的手指:"那银角是什么意思?判官看起来很惊讶。"
灼星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新生的角:"恶鬼的角代表怨气强度...红色越深怨气越重。"
她轻声解释,"银角意味着...怨气化解,找到了新的存在意义。"
夏岩昼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灼星却突然凑近,红眸首视他的眼睛:"夏岩昼,我有话跟你说。"
"嗯?"
"我...我..."灼星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喜欢你!行了吧!"
夏岩昼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表白场景,但从没想过会是被恶鬼小姐用这种凶巴巴的方式告白。
"再说一遍?"他忍不住逗她。
"想得美!"灼星炸毛,"好话不说第二遍!"
夏岩昼大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灼星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乖乖靠在他胸前。
夏岩昼低头,发现她的银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美得惊心动魄。
"我也喜欢你,星星。"他轻声说。
灼星的耳尖红得滴血:"...知道就好。"
夏岩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阎王说的鬼仙联谊会..."
"你敢去就死定了!"灼星立刻抬头瞪他,"那些女鬼仙一个比一个会勾人!"
夏岩昼忍俊不禁:"这么在意我啊?"
灼星张嘴想反驳,却突然被夏岩昼吻住。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人类特有的温度和恶鬼罕见的甜蜜。
当两人分开时,灼星的银角都变成了粉红色。
"可恶..."她小声嘟囔,"突然袭击..."
夏岩昼笑着牵起她的手:"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等等。"灼星突然严肃起来,"还有最后一件事。"
她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一团鬼火浮现,化作一张崭新的契约书。
标题写着「契约更新」,内容只有简单几行:
「夏岩昼归灼星所有
灼星归夏岩昼所有
期限:无」
"签字。"灼星命令道,指尖变出一枚血色印章。
夏岩昼接过印章,毫不犹豫地按在契约上。
印章接触纸面的瞬间,契约燃烧起来,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两人的心口。
"现在,"灼星得意地扬起下巴,"你彻底是我的了。"
夏岩昼将她拉近,额头相抵:"彼此彼此。"
月光下,曾经的假少爷与恶鬼执事相拥而立,影子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救赎,谁是谁的归宿。
或许,这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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