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因为我的声音像「月光照进深渊」?"
伊芙兰讥讽地模仿着他初次见面时的话,"醒醒吧!我只是个做电子乐的,不是什么值得你毁掉自己的神圣存在!"
雨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他们的争吵。
曲执诺的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又渗出一丝血迹。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听过无数声音。国王的演说,诗人的朗诵,歌者的咏叹...但没有一个像你的那样纯粹。"
"纯粹?"伊芙兰冷笑,"我骂人很纯粹?"
"你不伪装。"曲执诺向前一步,"快乐时骂人,愤怒时骂人,悲伤时...也骂人。你的声音永远真实,就像你的音乐——不管别人喜不喜欢,那就是你。"
伊芙兰想说些更刻薄的话,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转身走向钢琴,胡乱按下几个琴键,刺耳的不和谐音在房间里炸开。
"看看我现在的音乐!"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全是些甜腻的垃圾!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连一首像样的曲子都写不出来!"
曲执诺僵在原地:"你...讨厌现在的音乐?"
"我讨厌被改变!"伊芙兰的手指狠狠砸在琴键上,"我不需要阳光,不需要希望,更不需要谁为我牺牲什么该死的天使嗓音!"
这句话像一把刀,悬在两人之间。
曲执诺的表情凝固了,雨水在他身后的窗户上蜿蜒流淌,像是无数透明的蛇。
"我明白了。"
最终他轻声说,"你不需要...我的声音。"
伊芙兰张嘴想反驳,但曲执诺己经转身走向门口。
他没有拿伞,没有穿外套,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你去哪?"伊芙兰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小。
曲执诺停在门口,雨水从门缝溅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给你...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
"不变。"曲执诺轻声说,"不被改变的生活。"
门开了又关,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伊芙兰站在原地,听着雨声和逐渐远去脚步声,感到一种奇怪的窒息感。
钢琴上,曲执诺常用来记录声纹的那支羽毛笔静静躺着,笔尖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窗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第七天。
整整一周没有曲执诺的踪影。
伊芙兰盯着工作室墙上的日历,用红色马克笔在当天的日期上狠狠打了个叉。
窗外的雨己经停了,但房间里仍弥漫着一种潮湿的沉闷感,像是所有声音都被厚重的窗帘吸收了。
她机械地打开电脑,点开名为《新专辑草稿》的文件夹,里面空空如也。
自从那场争吵后,她的创作灵感就像被连根拔起的植物,迅速枯萎。
连最基础的旋律都构思不出来,仿佛曲执诺带走的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她对音乐的所有感知。
"该死!"
伊芙兰猛地合上笔记本,抓起手边的咖啡杯一饮而尽。
己经凉了,苦涩感加倍。
工作室安静得可怕。
没有曲执诺清晨煮咖啡的声音,没有他摆弄陶笛的试音,甚至没有他那种几乎无声的呼吸。
伊芙兰这才意识到,过去几个月里,她己经习惯了那个安静的存在,像习惯了自己的心跳。
她走向沙发,上面还留着他睡过的痕迹。
伊芙兰伸手抚过皱褶的毯子,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掀开毯子,是那支黑色羽毛笔,笔尖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伊芙兰皱眉。
曲执诺几乎从不离身的东西,为什么会留下?
她拿起羽毛笔,意外地发现比想象中沉重。
笔杆上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接缝,像是可以旋转。
出于好奇,她尝试扭动笔杆——
咔嗒。
羽毛笔的顶端突然弹开,露出一个微型投影装置。
一束蓝光射出,在墙面上形成一系列复杂的波形图。
伊芙兰眯起眼睛,认出那是声波频率的可视化呈现。
每段波形下方都有精确的时间标记:3/14 21:07,3/22 19:35,4/1 20:12...
最早的一段是音乐节那天。
她点击投影,自己的声音立刻充满房间:
"——音响是你搞的鬼?"
"——只是...忍不住...想保护...那么美的声音——"
是他们在后台初次相遇的对话。
伊芙兰的手指微微发抖,继续往下翻。
上百条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列,每一条都是她的声音碎片。
骂人的,唱歌的,甚至睡觉时无意识的呓语。
最近的记录停留在雨夜争吵前。
但最令她震惊的是最后一段标记为「特殊收藏」的文件夹。
点开后,投影变成了心电图般的波动线条,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注释:
「5.21 3:14AM 深度睡眠呼吸频率 15/min」
「5.23 8:47PM 饭后哼唱 升F调 轻微走音」
「5.25 演出时心跳峰值 132/min 副歌部分」
伊芙兰的胸口一阵发紧。
这些不是普通的录音,而是曲执诺精心收集的、她生命中的声音痕迹。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频率,都被他如珍宝般保存。
这个认知让她喉咙发干。
她旋转笔杆,波形图随之切换,每一张都标注着不同的生理指标:
呼吸频率、心率、声压变化...
甚至包括她在演唱特定段落时的微妙变调。
这些数据精确得近乎恐怖,像是有人将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都铭记于心。
最后一张波形图标注的时间是争吵当天。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张图上叠加了两组数据——
她的声纹和曲执诺的,完美交织在一起,像DNA双螺旋。
伊芙兰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
她想起曲执诺说过的话:
"你的呼吸声像掺了威士忌的蜂蜜水"
"你梦里也在作曲"
"你连骂人都很纯粹"...
原来这些不是随口胡诌的胡话,而是基于无数小时观察的结论。
这个偏执狂真的记录了她的每一个声音。
伊芙兰猛地合上羽毛笔,投影瞬间消失。
她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个充满曲执诺痕迹的空间。
随手抓起外套和钥匙,她冲出了工作室。
街角的酒吧烟雾缭绕,伊芙兰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摆着第三杯威士忌。
酒精没有带来预期的麻痹效果,反而让那些声波图像在她脑海中更加清晰。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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