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豆树在黎明时分结出了第七个果实。我蹲在这株晶莹剔透的植物前,看着贝壳状的果实一张一合,哼唱着类似童谣的旋律。苏摩说这玩意儿能让人暂时失忆,但我更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开始唱《最炫民族风》——鬼知道多刹国小公主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外星种子。
"摘下来的时候要捂住耳朵,"苏摩用尾巴拍打地面,"上次有个阿修罗偷吃这玩意,忘记了自己是谁,抱着因陀罗的大腿喊了三天'妈妈'。"
我小心翼翼地把七个果实装进麻袋,每个都有芒果大小,触感像果冻一样Q弹。远处的战鼓己经擂响,今天是德罗纳担任俱卢族统帅的第一天,按照史诗记载,阿周那的儿子激昂将会死在今天。
"你确定这能行?"我检查着绑在腰间的记忆果实,它们随着我的动作轻轻合唱,搞得我像个移动的KTV。
苏摩嚼着反刍上来的草料:"总比你的辣椒弹靠谱。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救激昂?他又不是你的谁。"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答案。也许是因为在《摩诃婆罗多》的现代译本里,激昂的死是最让我揪心的章节之一;也许只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史诗世界里,挽救一条生命能让我感觉自己没那么无用。
营地己经空了大半。我抄近路穿过伤兵营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拦住了我——多刹国小公主,眼睛比上次见时更大了,活像两个占了半张脸的铜铃。
"你要去改变命运对不对?"她拽住我的衣角,"带上我!我能看见裂缝!"
"什么裂缝?"
"世界之间的裂缝呀!"她指着空气中某个我看不见的点,"那里,还有那里,都是缝得不好的地方。你上次从那里掉出来的痕迹还在呢!"
我头皮发麻。这孩子要么是个天才,要么是个疯子,或者两者都是。"公主殿下,战场不是小孩子——"
她突然踮脚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我耳朵里:"给你这个!我从父王宝库里偷的'真实之耳',能听见命运织布机的声音!"说完就一溜烟跑了,留下我摸着突然能听见三公里外蚂蚁咳嗽的耳朵发愣。
当我气喘吁吁赶到前线时,德罗纳己经摆出了那个著名的"莲花阵"——士兵们以复杂的几何队形移动,像一朵致命的金属莲花在战场上绽放。阿周那被调虎离山引到了别处,而年轻的激昂正单枪匹马冲向阵心。
"就是现在!"苏摩用角顶我的后背,"德罗纳要放'梵天之箭'了!"
我眼睁睁看着德罗纳的白象扬起前蹄,老宗师拉满弓弦,箭头上凝聚着不祥的白光。激昂的金色战车毫不畏惧地迎上去——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冲向死亡。
我掏出记忆果实,用投棒球的姿势狠狠掷出。果实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在德罗纳头顶炸开一团蓝色雾气。老宗师的动作突然僵住,箭尖的白光熄灭了。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做了一件让全场震惊的事——开始解铠甲。
"我这是在哪?"德罗纳的声音像个迷路的孩子,"今天的晨课开始了吗?"
激昂的战车在距离德罗纳三米处急刹,年轻战士的表情像是看见恒河倒流了。"师尊?您...还好吗?"
德罗纳挠挠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练箭要趁早...咦,我的弓呢?"
整个战场安静得能听见记忆果实残余的哼唱声。俱卢族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般度族这边也集体石化。只有黑天在战车上笑得前仰后合,还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效果过头了!"苏摩啃着我的腰带把我往后拖,"快溜!德罗纳的记忆很快会恢复,而且他绝对会记仇!"
我们刚躲到一棵菩提树后,就听见德罗纳的声音恢复了清明:"刚才那是...异界妖术!"紧接着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王厨子!!!"
我缩了缩脖子,这下麻烦大了!
记忆果实的余波比预想的更惊人。德罗纳因为短暂失忆被迫撤军,激昂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战场上突然流行起一种怪病——至少两百名士兵突然忘记了自己在打仗,有的开始织布,有的现场开起了陶艺课。一个俱卢族的将领甚至抱着阿周那哭诉妻子不理解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可比辣椒弹效果好多了。"当晚的庆功宴上,怖军拍着我的背,差点把我肺里的空气全挤出来,"下次多做点!"
黑天在角落里对我举杯,嘴唇不动却让我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有趣的干预,穿越者。但你知道德罗纳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杀死激昂吗?"
我僵住了。这不仅是因为黑天显然知道我的身份,更因为他问了个我从没想过的问题——史诗里德罗纳杀激昂是为了打击阿周那,但背后是否有更深的原因?
答案在半夜揭晓。我被某种第六感惊醒,发现德罗纳就站在我的床铺前,月光下他的独眼闪着寒光。
"异界之人,"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你以为用妖术戏弄我就能改变命运?"
我悄悄摸向枕下的Zippo火机:"大师,我只是想减少伤亡..."
"减少伤亡?"他冷笑,"你知道激昂注定要死吗?不是因为我残忍,而是因为他的存在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德罗纳突然掀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发光的奇异纹身——那分明是个简体中文的"禁"字!
我惊得坐起来:"你怎么会——"
"六十年前,也有个像你一样的'异界来客'。"德罗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改变了我的命运,却导致整个摩羯陀王国消失。这道印记是湿婆神给我的警告。"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手上的电子表,和当年那人戴的一模一样。"
我的卡西欧手表在月光下幽幽发光。德罗纳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现在告诉我,王小逢,你究竟为何而来?是为了拯救,还是无意间成为毁灭的工具?"
帐篷外突然传来苏摩的哞叫和一阵骚动。德罗纳松开我,迅速退入阴影:"我们会再见的,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
他消失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全湿透了。德罗纳的话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轰响——另一个穿越者?六十年前?这怎么可能!除非...
"王小逢!"苏摩顶开帐帘,鼻子上挂着一张纸条,"那小公主失踪了!留下了这个!"
纸条上用梵文写着:"我去找裂缝另一边的爸爸妈妈了,他们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能看见裂缝的女孩"
我猛地站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小公主塞给我的"真实之耳"捕捉到的声音——某种巨大的、像织布机般的咔嗒声,还有黑天低语的回音:"...第三个穿越者了,湿婆的赌局该有个结果了..."
苏摩用角轻轻顶我:"现在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背包:"先找小公主,然后...我想我们得去趟喜马拉雅山。德罗纳胸口的标记,我在现代印度的一座古庙里见过类似的。"
"喜马拉雅?"苏摩的尾巴僵住了,"那可是湿婆的地盘!"
"正好,"我掏出己经没电但还在苟延残喘的手机,"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那位破坏神。"
帐篷外,记忆果实树的歌声突然变了调子,从摇篮曲变成了某种庄严的诵经声。我和苏摩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场穿越冒险,恐怕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而远处,黑天站在月光下,手中的法螺微微发光,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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