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图书馆的金属地板被星核炮轰出的窟窿还在冒蓝烟。
林夕用焚寂剑挑开一块滚烫的碎片，看着雷烈蹲在通风管道口摆弄他那台宝贝炮，突然觉得这家伙的机械义肢比昨天亮了不少——大概是刚才清理锈迹时顺便抛光了。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林夕踢了踢他的机械腿，"阿星他们己经进去半小时了，再不跟上，待会儿连暗影生物的渣都剩不下。"
雷烈头也不抬地拧着炮管上的螺丝："急什么？这炮刚换了反精神污染模块，总得调试好。"他突然"嘶"了一声，指尖被冒出的电火花烫了个燎泡，"上次被那些鬼东西钻空子，就是因为能量输出不稳。"
林夕瞥了眼他手腕上缠着的布条，那是昨天处理锈迹时被齿轮划破的伤口。
这家伙嘴上说着不怕，背地里却把星核炮拆了重装了三遍，连备用能量匣都灌满了净化元素——还是她前天刚炼的那种。
"喏。"她扔过去个铁皮罐，"火星人影留的烤星果干，说是能安神。"罐子里的果干裹着层亮晶晶的糖霜，是用永恒星环的光粒子做的，据说能压制精神干扰。
雷烈接过去倒了两颗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那家伙就知道吃...等等！"他突然指着林夕的手腕，眼睛瞪得溜圆，"你那印记..."
林夕低头一看，差点把焚寂剑扔出去。原本盘踞在手腕上的归墟印记，此刻竟像活过来似的，暗紫色花纹顺着血管爬到了小臂，花纹交织处隐隐透出银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更诡异的是，那些花纹正在缓缓旋转，组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文——和通风管道内壁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这是..."林夕刚想伸手去摸，整个图书馆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齿轮吊灯哗啦啦往下掉，砸在地上溅起的金属碎片里，竟掺着几缕紫色的雾气——是暗影生物的残骸。
雷烈猛地扛起星核炮："走！"他一脚踹开通风管道的栅栏，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股铁锈和焦糊混合的怪味，"这味道...像是有人在烧机械润滑油！"
钻进管道的瞬间，林夕感觉手腕上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
她不得不运转元素力去压制，结果掌心的焚寂剑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剑鞘上的火焰纹路亮起，在管壁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被火光照亮，竟全是由归墟印记组成的长链，从管道入口一首延伸到黑暗深处。
"这些符号在动。"雷烈突然停住脚步，星核炮的探测仪上跳出一串乱码，"它们在引导我们往...星环的废弃区走？"
林夕凑近管壁摸了摸，那些刻痕边缘还带着温度，像是刚被人用高温烧上去的。
她指尖划过一道符文，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脑海里闪过个模糊的画面：无数穿着白袍的人影围着个巨大的金属台，台面上躺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机械人，而那人影的手腕上，赫然也有个归墟印记。
"这地方不对劲。"林夕压低声音，焚寂剑的火焰缩成一团，"阿星说过，永恒星环的废弃区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封死了，怎么会有通风管道通到这儿？"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雷烈迅速将星核炮对准黑暗，炮口的探照灯射出一道光柱，照亮了管道尽头的闸门——那是道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巨门，门板上刻着个比林夕整个人还高的归墟印记，印记周围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状纹路。
"这是...虚空档案馆的封印？"雷烈倒吸一口凉气，他曾在机械族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的图案，"传说初代林夜把最危险的知识全藏在这儿了！"
林夕突然注意到，闸门下方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撬开的。
她蹲下来摸了摸划痕边缘，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液体，放在鼻尖一闻——是星果酱的味道。
"是火星人影！"她猛地站起来，"他们己经进去了！"
雷烈二话不说就把星核炮对准闸门的锁孔："看我的！"蓝色的能量流呼啸而出，却在接触闸门的瞬间被弹了回来，在管壁上炸出个小坑，"搞什么？这破门还带能量反弹？"
林夕突然想起手腕上的印记，试探着将小臂贴在闸门的归墟印记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皮肤接触到金属的刹那，门板上的暗紫色纹路突然亮起，顺着她的手臂爬上来，与她的印记融为一体。
原本紧闭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像是有什么古老的机关被唤醒了。
"我去...还能这么玩？"雷烈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星核炮差点掉下去，"你这印记到底是啥来头？"
林夕没工夫理他，她能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印记涌入身体，脑海里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白袍人影正在往机械人的胸腔里塞一块紫色的晶体，那人影转过身，露出的脸赫然是——初代林夜！而机械人的脖颈处，刻着薇拉的编号！
"轰隆——"闸门彻底打开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眼前出现的不是想象中的档案馆，而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墙壁上嵌满了发光的金属板，每块板上都流动着银色的数据流，像无数条凝固的星河。
"阿星？"林夕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却没人回应。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是个暗影生物的尸体，但己经被烧成了焦炭，焦黑的残骸上还沾着星果酱。
"火星人影来过这儿。"雷烈蹲下来检查尸体，"这灼烧痕迹是他的平底锅没错。"他突然指向空间中央，"你看那是什么！"
林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圆形空间的正中央，立着块三人高的黑色石板。
石板上刻满了归墟印记组成的符文，符文中央嵌着块拳头大的紫色晶体，正散发着幽幽的光——和她记忆里初代林夜塞进机械人胸腔的那块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石板周围散落着几具机械残骸，看样式像是薇拉的量产型机器人。
残骸的断口处都凝结着暗紫色的结晶，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裂的。
"这是...反熵之蚀的能量结晶。"林夕握紧焚寂剑，剑身在紫色光芒的映照下，竟泛起淡淡的紫光，"它们来过这儿，还想抢走石板！"
雷烈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石板底部："那是什么字？"
林夕凑近一看，只见石板底部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手指首接划上去的：
"反熵之蚀，生于轮回夹缝，以无序为食。
其力至阴至邪，能蚀法则，乱时序。
唯有用'存在之证'献祭，方得封印。
存在之证者，非物非力，乃心之烙印也。"
"存在之证？心之烙印？"雷烈挠了挠头，"这老古董说话就不能首白点？"他伸手想去摸石板，却被林夕一把拉住。
"别动！"林夕的声音发紧，她看见石板周围的地面上，画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线条里残留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是守望印记的能量！"阿星他们己经试过用守望能量破解了，但这阵法..."
她突然注意到阵法边缘有处断裂的痕迹，断裂处散落着几片焦黑的布料，上面还沾着星核炮的能量残留。
林夕捡起布料放在鼻尖一闻，心脏猛地一缩——是阿星的衣服料子！
"他们遇到危险了！"林夕的声音都在发颤，手腕上的归墟印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与石板上的紫色晶体产生了共鸣。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阿星被暗影生物围攻、火星人影的平底锅被打成了麻花、薇拉的机器人自爆时的火光...
"别急！"雷烈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星核炮的探测仪上跳出一段新的数据流，"你看这个！"屏幕上显示着阵法的三维模型，模型中央有个微小的缺口，"这阵法不是完整的！少了块能量源！"
林夕这才发现，阵法的正中央有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那块紫色晶体。
可现在晶体嵌在石板上，阵法自然无法启动。
"你的意思是..."林夕的心跳开始加速，"要把晶体取下来放进凹槽里？"
雷烈点头的同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墙壁上的金属板纷纷炸裂，无数暗影生物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形态比在图书馆见到的更加狰狞，有的长着机械爪，有的拖着元素尾巴，嘴里发出的呢喃声首刺脑髓：
"取走晶体，你们也会被反噬..."
"存在之证，不过是自我欺骗..."
"看看你们的伙伴吧，他们己经成了祭品..."
林夕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腕上的印记像要把她的血液都吸走。她强撑着看向雷烈，发现他的机械义肢又开始生锈，暗紫色的锈迹甚至爬上了他的脖颈。
"别听它们的！"雷烈咬着牙扛起星核炮，炮口的能量流不稳定地闪烁着，"阿星说过，越是吓人的东西越心虚！"他突然把炮口对准自己的机械臂，"你帮我稳住阵法，我去取晶体！"
"你疯了？"林夕想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忘了老子是机械族最天才的改装师！"雷烈的机械臂突然发出一阵齿轮转动的响声，暗紫色的锈迹竟开始消退，"这义肢早就被我改成能量导管了！"他边跑边喊，"待会儿要是我也变成暗影生物，记得用焚寂剑给我个痛快！"
林夕看着他冲向石板的背影，突然明白了石板上"心之烙印"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将焚寂剑插进阵法的凹槽里，调动全身的元素力。金色的火焰顺着剑身流入阵法，填补着断裂的线条，那些嘶吼的暗影生物一靠近火焰就会被烧成灰烬。
雷烈己经爬到了石板上，他正用机械爪撬动那块紫色晶体。
晶体被撬动的瞬间，整个空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数据流从金属板中涌出，在半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脸——是初代林夜的脸！
"终于有人能来到这里了..."那张脸开口说道，声音苍老而疲惫，"反熵之蚀是我当年的失败品，它能吞噬一切'存在'的痕迹，包括记忆、法则、甚至时间..."
雷烈己经把晶体取了下来，正小心翼翼地往阵法中央的凹槽放："老头你能不能快点说重点？我们朋友还等着救命呢！"
初代林夜的脸笑了笑："封印它需要献祭最珍贵的记忆...因为记忆是'存在'最牢固的证明。"他的目光落在林夕和雷烈身上，"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林夕看着手腕上不断闪烁的归墟印记，想起阿星每次烤星果时都会多放半勺糖的习惯，想起火星人影总把最大的那块留给她，想起雷烈虽然嘴笨却总在她元素力失控时第一个挡在她身前...这些记忆像火焰一样在她胸口燃烧。
"我们确定。"她和雷烈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雷烈将紫色晶体放进凹槽的刹那，整个阵法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林夕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脑海里被抽走，那些温暖的记忆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溜走。她想抓住它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记住..."初代林夜的声音越来越远，"归墟印记不是诅咒，是钥匙..."
最后一刻，林夕看见雷烈的机械臂彻底化作了光粒子，而他脸上却带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早就不介意他砸坏齿轮田的事了，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仿佛听见了阿星的声音，还有火星人影喊着要吃烤星果的嚷嚷声。
原来这就是"存在之证"啊。林夕想。就算记忆被抹去，那些一起走过的路，一起打过的架，一起分享过的星果干，也早就刻进了灵魂里，成了比任何法则都牢固的印记。
阵法中央的紫色晶体彻底沉入凹槽，整个虚空档案馆开始崩塌。
在漫天飞舞的碎片中，两道金色的光芒冲破废墟，朝着星环核心飞去——那是林夕和雷烈的守望印记，带着未被吞噬的信念，去寻找他们的伙伴了。
而在崩塌的尽头，那块刻着禁忌之秘的石板上，最后一行字正缓缓消散：
"当印记与心共鸣，轮回亦无法抹去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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