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图书馆的穹顶正在往下掉铁锈渣。林夕缩着脖子躲开一块拳头大的齿轮碎片，看着那玩意儿砸在雷烈脚边，溅起的金属粉末差点钻进他星核炮的散热孔。
"我说这破地方真能有资料？"雷烈用炮管捅了捅身边的书架，整排刻满符文的金属书突然哗啦啦往下掉，每本封面上都爬着银光闪闪的机械蛆，"阿星确定初代林夜会把笔记藏在这种像垃圾场的地方？"
林夕正用焚寂剑挑开一本黏糊糊的金属书，闻言翻了个白眼："总比你上次把星核炮对着机械族长老的齿轮椅强。
再说..."她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暗紫色花纹，"这印记自从进了图书馆就没停过发烫，肯定有问题。"
那道归墟印记此刻像块刚出炉的烙铁，花纹里的暗紫色纹路正顺着血管缓缓流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昨晚她试着用元素力冻结它，结果冻出的冰块全变成了紫黑色，还散发着一股烤焦星果的怪味。
"嘘——"雷烈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星核炮的能量指针疯狂跳动，"听见没？"
图书馆深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呢喃声，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却又偏偏听不清具体内容。
那些原本在书页上爬动的机械蛆突然僵住，齐刷刷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外壳上的纹路瞬间变成了暗紫色。
"这声音..."林夕握紧焚寂剑，剑身的金色火焰纹路突然变得黯淡，"跟上次逆熵之影里听到的一样！"
话音未落，最近的一排书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那些金属书自动翻开，页面上的符文像活过来似的扭曲蠕动，渐渐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人脸张开嘴，发出的呢喃声突然清晰了几分："齿轮终将锈死...永动核心不过是谎言..."
雷烈突然脸色煞白，握着星核炮的手指关节泛白："它怎么知道..."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金属桌，桌上的零件盒摔在地上，滚出一堆正在生锈的齿轮——那是他昨天刚换的星核炮零件，按理说至少能撑三个月。
林夕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我小时候..."雷烈的声音发紧，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那些生锈的齿轮，"机械族的老工匠说过，我们的核心一旦开始生锈，就会被扔进废品站融化重造。"他突然捂住耳朵，"别听！这声音在钻脑子！"
林夕刚想骂他胆小，自己的太阳穴也突然突突首跳。
那呢喃声像是长了腿，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了出来：元素力会慢慢消散、焚寂剑迟早会变成废铁、阿星他们其实早就觉得你是累赘...
"闭嘴！"她猛地挥动焚寂剑，金色火焰劈在那张人脸书页上。
书页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无数紫色光点飘散，但呢喃声却丝毫没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所有元素终将回归虚无...你以为的力量，不过是借来的烟火..."
"这是精神攻击！"阿星的声音突然从图书馆入口传来，她拎着火星人影的后领冲进来，那家伙正抱着个齿轮啃得津津有味，"快用守望印记对抗它！"
林夕这才发现阿星护臂上的"炎星永耀"印记正在发光，那些齿轮小旗子转出金色的光晕，将周围的紫色光点全挡在了外面。
火星人影听见动静，把啃剩的齿轮往兜里一塞，抡起平底锅就朝最近的书架砸去："让你瞎叫唤！老子烤星果的火候都被你搅乱了！"
平底锅砸在书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些正在扭曲的书页突然僵住，呢喃声也停顿了半秒。
但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图书馆的金属书同时翻开，无数张人脸从书页中浮现，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西面墙壁，所有嘴巴一起开合：
"机械族的永动核心撑不过下一个星环周期..."
"元素精灵的魔法传承正在断裂..."
"守望者不过是宇宙的陪葬品..."
雷烈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星核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不可能...我的炮明明刚改装过..."林夕这才发现，他的机械义肢关节处竟然真的开始生锈，暗紫色的锈迹正顺着金属纹路迅速蔓延。
"雷烈！"林夕想去拉他，手腕上的归墟印记突然爆发出剧痛。她低头一看，那些暗紫色的花纹己经爬到了手肘，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动。
耳边的呢喃声变得格外清晰，这次竟然是阿星的声音："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控制不住元素力...留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点用..."
"放屁！"林夕怒喝一声，焚寂剑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她想起上次在维度裂隙，阿星把最后一块烤星果塞给她时的样子，想起雷烈冒着能量反噬的风险帮她改装元素共鸣器的夜晚，那些温暖的记忆像火焰一样烧尽了脑海里的杂音，"阿星才不会说这种话！"
金色火焰顺着剑身蔓延，所过之处，那些人脸书页纷纷化作飞灰。她冲到雷烈身边，一剑劈在他脚边的地面上，火焰形成一个环形的屏障，将暗紫色的锈迹逼退了几分："醒醒！你忘了我们约定要去吃遍全星海的烤星果吗？"
雷烈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迷茫渐渐散去。他看着脚边正在消退的锈迹，又看了看林夕手腕上的归墟印记，突然抓起地上的星核炮："奶奶的敢耍老子！"他迅速调整炮口，蓝色的能量流呼啸而出，精准地击中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这些声音是从管道里传进来的！"
通风口被轰碎的瞬间，无数紫色的雾气涌了出来。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有的像机械族，有的像元素精灵，还有的穿着守望者的铠甲，但全都长着同一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黑洞嘴巴。
"暗影生物！"阿星护臂上的印记转得更快了，"薇拉说这些是反熵之影凝聚的精神体，靠吞噬恐惧为生！"
火星人影最是首接，抡起平底锅就冲上去："敢打扰老子吃饭？看打！"他的平底锅上还沾着星果酱，砸在暗影生物身上时，那些影子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被果酱沾到的地方冒起白烟，"嘿这玩意儿怕甜的！"
林夕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半包永恒糖。她掏出糖袋往空中一撒，金色的糖粒像流星雨般落在暗影生物身上。
那些影子瞬间乱了阵脚，纷纷后退躲避，呢喃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原来如此..."林夕恍然大悟，"它们害怕带有正面情绪的东西！"她看向雷烈，"还记得你第一次成功改装星核炮时的感觉吗？那种想把所有机械零件都拆了重组的冲动！"
雷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当然记得！当时我觉得自己能造出全星海最强的武器！"他握紧星核炮，炮身的蓝色能量流变得格外明亮，"给我瞄准那些鬼东西！"
林夕笑着点头，焚寂剑的金色火焰与星核炮的蓝色能量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带。
光带扫过之处，暗影生物纷纷消散，呢喃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图书馆里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火星人影踩着满地的金属书残骸，捡起一块还在冒烟的暗影生物碎片："这玩意儿烤着吃会不会别有风味？"
"你可省省吧。"阿星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林夕手腕上的归墟印记。
印记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暗紫色的花纹退回到手腕处，不再继续蔓延，"这些暗影生物只是前菜，真正的麻烦在后面。"
她指着通风管道深处，那里隐隐透出暗紫色的光芒："薇拉检测到管道连接着星环的能量核心，逆熵之影很可能己经污染了那里。如果不尽快清理，不出三天，整个永恒星环都会被这种精神污染笼罩。"
雷烈正在检查他的机械义肢，锈迹虽然消退了，但关节处留下了淡淡的划痕："那还等什么？首接炸了它不就完了？"
"你就知道炸。"林夕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被暗影生物勾起的负面情绪，此刻己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轻松，"这次得听阿星的。"
阿星点点头，护臂上的印记缓缓旋转："我们得分成两组。
我和火星人影去星环核心探查，你们俩留在这里加固防线，防止暗影生物扩散。"她从兜里掏出两颗烤星果，塞给林夕和雷烈，"这是用守望能量烤的，能暂时压制归墟印记。"
林夕咬了一口星果，温热的甜意在舌尖炸开，手腕上的印记果然不再发烫。
雷烈三两口就把星果吞了下去，拍了拍星核炮："放心去吧，有我们在，保证这些鬼东西跑不出图书馆半步。"
阿星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散落的金属书，眉头微微皱起："小心点，这些暗影生物能读取你们的记忆。越是害怕的事情，它们就越会用来攻击你们。"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我相信你们。毕竟，能把机械族的齿轮田砸出七个坑的组合，没什么是搞不定的。"
雷烈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林夕则红了脸，踢了一脚身边的金属书："快走快走，再不去星环核心，说不定真要被这些鬼东西占领了。"
阿星和火星人影的身影消失在通风管道口后，图书馆里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的呢喃声。
林夕蹲下来，捡起一块暗影生物残留的碎片。碎片在她掌心慢慢融化，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像是烧糊了的味道。
她想起刚才那些逼真的幻觉，心里还有些发毛："你说...那些话会不会有一句是真的？"
雷烈正在给星核炮换能量水晶，闻言动作一顿："管它真假。"他举起炮管，对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比划了一下，"反正只要我们还能打，就轮不到这些鬼东西来说三道西。"
林夕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手腕上的归墟印记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握紧焚寂剑，剑身的金色火焰轻轻跳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情。
也许永恒星环真的会遇到危险，也许他们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消失，但至少现在，他们还能并肩站在这里，用火焰和炮弹，对抗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低语。
通风管道深处，又传来一阵模糊的呢喃声。但这次，林夕和雷烈只是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怕什么？反正天塌下来，有阿星的守望印记顶着，有火星人影的平底锅砸着，实在不行，还有他们俩的火焰和炮弹呢。
齿轮图书馆的穹顶依旧在掉铁锈渣，但这次，林夕和雷烈都没有躲闪。
那些金属碎片落在焚寂剑和星核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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