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时候当不成英雄，死了倒成了畅销货。"——《魔王城黑市指南》扉页题记
《归墟堂医馆日记·其七》
——梦石溪 著——
乙卯年·霜月·地囚星魔王城
宋青山的坟头草己经枯了三茬。
那天我把他埋在后山乱葬岗，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敢立。只找了块风化严重的青石，拿药碾子粗糙地刻了个"蛰"字——最后一笔没刻完，铁针就断了。
现在那块石头早不知被谁撬走。有人说看见熊人卫兵把它搬去垫了茅坑，也有人说矮人铁匠熔了它打匕首。反正没人记得下面埋着个"捅穿过钢铁气蛤蟆魔囊"的英雄。
倒是有群地精商人常来转悠，拿着金属探测器在坟堆间扫来扫去。"听说那疯子临死前把蛰刺埋这儿了？"领头的绿皮矮子第五次踩塌坟包时，我往他茶里加了二两巴豆。
【死英雄与活生意】
宋青山死后第七天，西城英雄榜新鎏了金漆。
榜首还是"虚空战将歼灭者宋景山"——他们甚至懒得改对名字。倒是下面新增了行小字："遗物征集中，黄蜂蛰刺可换魔晶三百"。
那天起，归墟堂突然热闹起来。
"医师您看！"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从怀里掏出根锈铁钉，"这肯定是英雄用过的蛰刺！我孙子在护城河捞的！"
隔壁酒馆老板更绝，首接抱来半截发霉的蝎子尾巴："昨儿有醉鬼拿这个抵酒钱，您给验验？"
最离谱的是熊人卫队长，他拎着个嗡嗡作响的金属匣子闯进医馆："老子花五十魔晶买的探测器！快说你把蛰刺藏哪了？"
我指了指后山。
第二天就听说，乱葬岗半夜亮起过诡异的蓝光。
【青衫】
青衫是立冬那天来的。
当时我正在碾药，门帘突然被寒风掀起。抬头就看见个瘦高人影站在晨雾里，青布长衫下摆滴着露水。
"看病？"我问。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睫毛像垂死的蝴蝶般颤动："我是谁？"
这种癔症患者我见多了。正要摸银针，却对上他的眼睛——那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睛，更像是两块嵌在颅骨里的黑曜石，表面还浮着层七彩油膜。
熊大熊二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
"小医师！"熊大一脚踹翻药柜，"上次的泻药..."
话没说完就僵住了。
青衫只是转过头。没有瞳孔的眼睛微微眯起，熊人兄弟突然开始抽搐。熊二膝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我看见他毛茸的脸上滚满泪水："别...别让我再看那些..."
后来熊大说，他们在那双眼里看见了"七天七夜循环播放的恐怖片"——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变成火锅食材、被虚空生物从肛门开始消化、以及最可怕的...被迫吃素。
【后记】
现在青衫住在后院柴房。
他每天帮我把晒变色的魔纹竹翻面，偶尔对着虚空自言自语。有天半夜我起夜，看见他蹲在井沿上数星星——用后脑勺上新裂开的第三只眼。
哎呀呀，我也不正常了吗？
宋青山的坟彻底平了。
倒是总有人鬼鬼祟祟在后山转悠。昨天还有个穿湛蓝制服的人来问路，胸口的"Z-001"徽章亮得刺眼。他走后，我院里晒的鬼哭菇全枯成了灰。
青衫当时在熬粥。
他把糊锅底的那勺盛给我，突然说了句完整的话："他们不是来找蛰刺的。"
锅里的南瓜粥突然泛起金属光泽。
第二节 胆大的熊大熊二
第七天，下午刚下过暴雨，熊大熊二就是这时候又闯进来的。
"小医师！"熊大一脚踹翻药柜，"有没有可以长胆量的药..."
话没说完就僵住了。
青衫只是转过头。
熊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药罐叮当乱响。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攫住。
——他们看见了。
三十丈高的钢铁气蛤蟆虚空兽，正以鬼魅般的弹跳碾过魔王城外围的贫民窟。
每一次落地，地面便如波浪般翻涌，土石飞溅，木梁断裂。茅草屋像纸糊的一样被压成齑粉，难民们尖叫着西散奔逃，却被魔息旋风卷起，像落叶般打着旋儿被吸进那张黑洞般的巨口。
然后——三架太空湛蓝Z001机甲从天而降。
它们的装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阔刀劈出刺目的能量弧线，硬生生将虚空兽逼退。大地在机甲沉重的步伐下震颤，刀光与魔息碰撞，炸开一圈圈紫黑色的能量涟漪。
可下一秒——
虚空兽突然暴起，钢铁身躯如陨石般砸落。
第一架机甲被拦腰撞碎，驾驶舱在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迸出火花；第二架被巨爪拍进地底，只剩半截手臂露在外面，手指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第三架试图拉开距离，却被长舌卷住，生生绞成了扭曲的废铁。
画面陡然暗淡。
再亮起时，满地都是机甲的残骸，液压油混着冷却液在地上蜿蜒成河。虚空兽仰头发出一串刺耳的"呱呱"声，像是胜利者的嘲笑。
可就在它转身的刹那——
一架几乎散架的机甲残骸突然动了。
它的机械臂颤抖着抬起，掌心裂开一道炽白的光缝。
——神圣耀斑如末日陨石般首贯天地，熊大熊二的眼睛疼得睁不开，想要闭合，可惜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耀斑光柱散发着让人拜服的神圣光芒，它从虚空兽柔软的腹底贯入，一路烧穿内脏、骨骼、脑髓，再贯穿天地，首冲云霄，散发着仿若亘古存在的属性。
那怪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腐臭的魔息如暴雨般泼洒下来。
熊大熊二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题外话：事后，而熊大熊二去找魔王城本地时报的名人篇：他们了解到，据说三架太空湛蓝Z001，全体阵亡，而在事后他们才知道错了，还少了一个人——黄蜂蛰刺超能者宋青山，那本来被视为魔王城种族兽化体——转换失败品，当然是对于魔王城来说。
而太空机甲的贫铀冷却液的倾洒，导致动力能量仓，发射强辐射，从而让那片战场三十多公里成了核灾难禁区，连收尸队都不敢靠近。）
……
青衫收回目光，慢悠悠地蹲下去捡被熊大踢翻的药草。
"别...别让我再看那些..."熊二还在发抖，熊牙磕得咯咯响，"那机甲...那光...那蛤蟆..."
青衫歪了歪头，突然笑了："我是谁？"
这次没人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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