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正月初十一,辰时二刻。
点点光辉从天上洒落,穿过缝隙掉在了房间里。
许是感受到温暖,又或是因为外面人群的杂吵。
夜叔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刺眼的光,照的夜叔皱眉。
他想移动身子,可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夜轻嘶起来。
那是刀锋入肉,划开道道口子的疼痛。
夜叔无奈只能躺着,喘着粗气。可一移动目光,便看见血染青衫,昏迷不醒的林夜白。
他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咬牙强行跪坐起来,然后微微移动过去,探了探林夜白的鼻息。
很微弱,就像要快死了般。
夜叔低沉的暗吼一声,然后将林夜白抱着站起身。这一动,使得他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绽放开来,流出暗红的鲜血。
疼痛感遍布全身,可夜叔不做停留,因为他明白,他若停下来,那林夜白会死!
抱起来之后,夜叔咬着牙,将嘴唇都咬出鲜血了,但他仍旧大步的出了房门。
外面犹如地狱,整个客栈鲜血淋漓,残肢遍布整个大厅。
原来,昨夜无锋来袭,动静如此之大,但偌大客栈却无一点声响的原因在于这个客栈的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了,死的极惨,甚至没有完整的尸体留下来。
看着这些,夜叔喘着粗气,面色发白。他低沉的怒吼一声,将大门处那些围着看热闹的吼开后,连忙跑去杏花楼。
他能感受到,怀里那人,离死不远了,所以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林夜白当初说过要去杏花楼,那杏花楼必有因缘。
说不定能救林夜白。至于扬州医馆,普遍都是辰时四刻才开门。而当初笑林夜白去青楼,无非是玩笑,以夜对林夜白的了解,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走在大街上,经过那片狼藉之地,夜叔瞟了一眼,然后继续向前奔去,一路上,鲜血与之相随!
......
冰天雪地,整个天地都被染成了白色,万籁无声!
只有那微弱的急促的呼吸声,在清风的作用下,向四周飘荡。
廖青染从药师谷出来后,片刻不停留,奔腾一宿。她身上那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将风雪都吹散了......
......
夜叔赶至杏花楼,才过了几分钟。
他停留在门口,眼神恍惚,底下双脚都站不稳了,可还是牢牢护住怀里的林夜白。
那楼里的老妈子看见门口有个浑身鲜血,要死不活的人时,脸都绿了。
这不是坏她的生意吗。
对此,那老妈子喊上八九个人,拿上棍子冲了出去,将夜叔围住。
“哟哟哟,这都快死了不去找医师,还来青楼寻欢,当真是要做风流鬼,为了女人不要命呢”老妈子走出来,看着夜叔阴阳怪气道。
“快走开,别挡着我生意,咱们这不接待你这种,啧啧啧,来就来,怀里竟然还抱个已经死了的,当真晦气”说着,她挥了挥手中丝巾,一股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那八九名打手也接收到信号,缓缓围了上来。
夜叔低头看了看林夜白毫无生气的脸,又看着老妈子,语气略带请求的说道:我....我不是来寻欢的......嘶,我是来找人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那老妈子闻言看了眼夜叔,然后说道:找人?找什么人?医师?不去医馆找人,找到青楼来了。说罢,她看着那些打手,不耐烦道:还不将他们赶走?
夜叔急道:医馆现在这个时间段没开门的,我找不到人了,我们才来这儿一天,我没有办法只有这里还有可能救他......求....求....你了
他的声音越到后来越小了,那一地的鲜血都在述说着他的生命在极速流逝。而夜叔怀中的林夜白于此时暂停鼻息,连脉象好像都停了。
对此,夜叔心如死灰,一踉跄坐在地上,眼眶里不觉滴下泪来。
见状,那老妈子倒不知怎么做了,只皱着眉静静看了会,然后喊来打手去拿些楼里常备的药来,看能不能管些用。
做完这些,老妈子转身进楼了。
而夜叔现在只觉全身冰冷,开始发颤了,连周围所有动静都在这一瞬消失了。他以为到此结束时,有光照了进来。
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袍,浑身散发着药香的儒雅男子缓缓挤开人群,使之一丝缝露了出来,让阳光照了进来。
他走至夜叔面前,微微蹲下身子说道:把人给我吧,我能救。
只一句话,把夜叔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男子温润如玉的脸庞,轻轻笑了。
儒雅男子将林夜白抱起往青楼里去,然后喊那几名打手将夜叔也扶进去。
可他们哪里敢,只能踌躇原地,对此,儒雅男子只对那老妈子掏了一张银票后,解决了。
将林夜白放至床上后,他先简单点穴激发生机,然后又吩咐旁人去给夜叔准备一些补血的药材,用以熬煎后服用,顺便在用止血草药剁碎后敷在伤口。
紧接着,他眼眸盯着林夜白,表情严肃,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能不能救林夜白,他没把握,可却不能不做。
因为不做这些林夜白一定死,半点活路没有,而且,他们是朋友!
深吸一口气,儒雅男子净手后擦干,一只手夹住三根金针过火消毒,再插入林夜白的各处穴位,以护心脉。
而后,又用以其他药具,替林夜白活血化瘀,辅以内力激发脏腑活力。
儒雅男子做完后,再配了一碗药,喂林夜白喝下后,就将他放平躺在了床上。
看着林夜白如金纸般的脸,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和林夜白相交于一年前,那时他鲜有名声,比之林夜白是不如的,而后又于一名病者那相遇,两人都对这名病患做出了判断,但却不全相同,因为其中不同处,他便找到林夜白争辩,他认为他才是正确的,可最后林夜白赢了。
便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放下骄傲,看清一切,专心研习医术去了。也因为这件事,他才会有了乳燕神针关河梦的称号。
“咚咚咚”门被敲响,关河梦回过神来,走过去打开,然后问道:何事?
那人是青楼的一个小厮,他低眉顺眼:妈妈让我来问,客官可要用饭?
闻言,关河梦才反应过来,竟然已经到午时了嘛,时间倒是过得快。
反应过来,他问道:另外一人怎么样了?
“那人血已经止住了,但还未醒,不过面色好多了”小厮回答道。
关河梦点点头:走吧,先去吃饭吧。
小厮连忙弯腰:客官,这边请。
......
“吁”马儿的嘶鸣声于此片辽阔天地响起。
廖青染抿着唇四周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先去了个最近的县城。
她到地方后,找了个面铺准备先把午饭吃了,然后继续上路。
刚将马拴好后,就听得隔壁一桌有人讨论药师青衫客。
“哎,听说了没,那大名鼎鼎的药师青衫客去了扬州,还说是要为人出手医病,有意者都可以去呢”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听说咱们这儿但凡有钱的富家都去了”
“毕竟这儿离扬州不远,所以跑一趟去医病也不稀奇”
“嘿,要说这有钱人家的病也怪得很,还都是咱们得不起的”
“乱玩呗,哈哈哈哈,活该”
......
旁边的廖青染立马转头对老板说:面不用煮了,钱放这儿了。
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她背影,老板不由嘀咕道:怪人。
一路奔袭不停,待到了扬州已经是正月初十二了。
她入城后打听一番,然后直冲杏花楼去。
到了地方,只看了眼牌匾,紧接着大步进了门。
看着里面的一切,微微皱眉,等那位老妈子走过来,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廖青染。
刚准备说什么,却听廖青染说道:听说昨天你们这儿来了两位伤得很重的人,在哪儿,带我去。说罢,顺便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在老妈子面前晃了晃。
见这一幕,那老妈子的脸顿时笑意连连,她眼神紧盯着银票开口: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去。
话音结束,她就伸手准备接过银票。
廖青染也不管,直接给了她。
老妈子先是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已胸口处,而后立马转身招呼廖青染跟上。
一路上还跟廖青染聊着那天的经过。
想了想,廖青染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问:是他吗?
老妈子转头看了看,立马点头:是,是,就是他。
闻言,廖青染舒出一口气,纵然早知人在这,也不如当事人认证来得好。
而这画像,是早些年间,薛紫夜给林夜白画的。
走的时候,薛紫夜知道廖青染出去不好找林夜白,便是让廖青染把这个画像带着,好到处询问打听。
“到了”老妈子打开门,站到一边。
廖青染闻言连忙进屋去看,床上躺着的是林夜白,他面色依旧苍白,但渐渐有些呼吸了。
这是关河梦在一天内不留余力的医治效果。
见状,廖青染强笑了一下,然后叫老妈子将那位乳燕神针喊过来一下,有事相托。
老妈子点点头离开了。
隔了会儿,关河梦大步走过来,看到廖青染微微施礼,而后问道:前辈有何事相托?
廖青染看着他,轻声说道:多谢关公子相救小白了。
关河梦摇着头:前辈不用谢,我与林公子本就好友,此次也是我约林公子出门,他成这样,我也算是有责在身。
廖青染笑了笑,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会为小白医治,还需麻烦公子来为小白引动内力,以护全身筋脉。
闻言,关河梦愣了一下,又回道:前辈,我的内力怕是不足以够。
廖青染看着林夜白昏迷的样子,头也不抬的说:你不必担心,小白修有一门功法,枯荣相聚,现在看着他内力全无,实则都聚之丹田,只需有人用外力一激,便自动流淌全身,但要人帮忙引导护脉罢了,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我要为他施针,所以就只能靠你了。
关河梦微微沉吟,然后点头。
待到二人准备就绪后。
廖青染深吸一口气,拿出一盒金针放在身侧,然后双手齐动,嘴里轻声说道:我先定住他全身穴位,待我施针结束后,你便引动内力,引导他内力流动十二经常脉,每路过一处穴位便报一声,我就取针下来。
说罢,她双手施针速度骤然快了起来,只一会儿,便听她说:开始。
关河梦猛的运功,向林夜白体内注入内力。
一股莫名的风开始飘荡,吹起了三人的长发与衣裳。
内力缓缓到达丹田,诱发了岁枯荣。林夜白忽然闷哼一声。
关河梦片刻不敢停,缓缓引导其内力向筋脉流去,且嘴里说着穴位。
廖青染动作迅速,他每报一个,廖青染便取一根针。
这个过程很慢,不敢快。万一一个没掌控好,内力便会乱窜,到时林夜白全身筋脉尽断,那时候神仙也救不活。
(http://www.i7xsw.com/book/xnxei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