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自天而生,落地而死。
如同时间一般,只往一头走,回不了!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而中秋一完,再过一个月便是立冬了。
冬天一来,这北方便愈冷,倒时本就有寒疾在身的薛紫夜便更不好过了。
对此,林夜白也想了很多办法,他不想让薛紫夜过得如此难受,最后才在岁枯荣的基础上,创了门独立功法,专缓寒疾的。
名化雪,内功,其内力不急不躁,温和无比,似是春风,恰如流水。
他创出来后,便准备在中秋过节时拿给薛紫夜。
是夜,月圆人团圆。
底下药师谷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林夜白也早早的领着夜叔过前山来了。
看着脸上渐有血色的薛紫夜还在看着医书,而廖青染坐在一旁慢慢的喝着酒。
林夜白无奈一笑,走了过去,他先是对着廖青染说道:师叔,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廖青染向薛紫夜那边指了指:还不是你师妹不陪我喝,害得我只有对月独饮。
闻言,林夜白看向已经放下医书望着这边的薛紫夜说道:好了紫夜,今日佳节便不看医书了,过来我们三人玩玩猜拳,谁输谁喝酒,输得多的人要答应赢的多的人一个要求。
廖青染这会突然说道:那中间的那人呢?
林夜白笑了笑:既然在中间,那就只有看着喽,紫夜你觉得怎么样。
薛紫夜笑着点头,然后又细声说道:可是我不会划拳。
廖青染微微摆手:无碍,师尊教你。
林夜白喝了口酒说:对,让你师尊教你便是,你师尊当年划拳喝酒可是出了名的,不管山下还是山上。
廖青染听他这样说,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头。
薛紫夜见状也轻轻笑了笑,然后点头过来。
三人围坐一团开始游戏。
而不远处,药师谷其他人忙着将桌席弄好后,便看着那边开怀大笑的三人。
宁婆婆微微笑着:这三人,好久没看见他们这么开心了。
好了好了,咱们等会再去喊他们吧,反正月饼还没弄好呢。
八月十五月儿圆。
看着犹如大碗的月,林夜白感受着这种阖家幸福的氛围,他不由弯起嘴角。
又看了看身边脸蛋酡红的薛紫夜和廖青染笑道:师叔,师妹,这划拳之术啊,你们还得练练。
闻言,廖青染不服,她气愤道:不行不行,再来一把,我们再来一把。
薛紫夜微垂着脑袋,也跟着说道:对.....嗝,对,不行,再来一把我绝对赢你们。
林夜白轻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来,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镯和玉笛递到两女面前,柔着声音说:好了好了,此次算我输了,这是我的中秋礼物,也算是我的承诺信物,划拳是不能划了,再划下去啊,你们怕是桌子都上不去就倒了。
廖青染瘪着嘴唇,她还是不服自已划拳输的事实,只能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赢,然后接过玉笛。
而薛紫夜呢,她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只听她闷着声音不知再说什么,说完后也接过玉镯去了。
看着她,林夜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接着扶起二人向其他人那边走去
巧的是,那边传来宁婆婆的声音。
“小白,别玩了,该吃饭了”
林夜白也回道:好,马上来了,婆婆。
待在桌上坐好后,廖青染微微整理下衣裳姿态后便举起酒杯开口说道:今日中秋,幸逢佳节,便略微庆祝,大家都不必拘着。
说完,她一口喝了酒,又看着和她一桌的人,说了句“吃吧”然后就开始动筷。
林夜白笑眯眯着看着,然后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后,又听她们玩了会飞花令,再等一起吃完月饼后就离开了。
薛紫夜坐在一旁脸上荡漾着笑容,不过看到林夜白离开后,只是微微一愣,也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廖青染有些难言,她知道这两人何其相似啊。林夜白虽然再劝薛紫夜,但他心里又何曾不想找到真正的救死之术呢。
夜叔没走,他被林夜白留下来了。
走到后山冰棺那儿,林夜白端着一壶酒,怀中还有盒月饼,他走到馆上,侧跪下看着底下容貌依旧的廖青欢,笑着说:师尊,今日中秋,谷中真是热闹得很。前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呢。
说着,他打开酒壶,拿出两个杯子,倒满后又说道:今天的月好好看,圆圆的,大大的。不止月呢,今年的中秋节也好好玩呢,师叔和师妹......
他像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胸膛起伏着,远方的月光映在后山,给它披了件薄纱,如梦似幻。
底下,林夜白依旧在絮絮叨叨,他端起酒杯,轻轻和底下盛满酒的杯子一碰。脆耳的声音响起,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林夜白碰完之后一口饮尽,他有些醉了,身子摇摇晃晃的,一个不小心栽倒。
待隔了一会后,他又抬起头来,痴痴笑着,看向那杯一直放着的酒杯,里面满酒。
这时,林夜白突然道:也,师尊,你的酒杯里怎么有个月亮啊。
说完,他打了个嗝,转头看到了先前拿过来的月饼后,他猛地拍了拍自已的头:师尊,我还给你带了月饼呢,差点就给完了。
轻轻的风在飘着,飞进了林夜白的心口。
他觉得痒痒的,久久无言,最后垂着头眼眶滴下颗泪。
待到深夜,林夜白准备直接回去的,可突然想去冷泉那边看看。
走到冷泉,林夜白看见那儿趴着的紫色人影,他知道那是薛紫夜。
悄声过去,发现薛紫夜已经睡着了。对此,林夜白微微弯下腰,将她抱回房间,刚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去,从怀里拿出那本功法,放在薛紫夜的床前后离开。
回到院子,夜叔还没睡着,打着灯站在门口。
林夜白走过去说道:在等我呢?
夜叔点点头,说:怕公子看不见,给照个明。
“好吧,进屋了,外头冷”林夜白打开门,和夜叔进去。
“以后不用如此了,若是倦了便先去睡吧”林夜白转头温和的说道。
可夜叔却是正色的摇摇头:这怎么可以,而且啊,人到中年觉少,不累的。
对此,林夜白只笑了笑就说“回房去休息吧,我也回屋了”
夜叔点点头。
......
中秋的月大而圆,连同月光都更加清冷高雅了。
只见它缓缓从天而降,而慢慢落进大山里。好看极了。
今夜的月,是一年一次的月!
......
第二日,已经八月十六了,离林夜白十八岁生日没有几天了。
为此,廖青染倒是想了很久要怎么为林夜白庆生,连礼物都想了很久。
薛紫夜倒还好,她不用思考庆生的问题,只用想礼物而已。
也因为林夜白生日的原因,廖青染几天都没有露面了,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薛紫夜呢,在医道上又有一些问题解决不了,便想要找廖青染询问,可左等右等也见不着人,就去找了林夜白。
一则医道,二则功法。
自薛紫夜拿到功法后,她就开始修炼了,这几天呢,也算是有点效果,但其中生涩处还是有些不懂,就一起拿去问林夜白算了。
走到后山,林夜白还在院中躺椅上眯眼睡着呢。
见此一幕,薛紫夜便想要退出去。
可林夜白微微开口说道:进来吧紫夜。
闻言,薛紫夜打开门迈步走进去,来到林夜白身旁凳子上坐下,她双手叠在合拢的腿上。
林夜白伸了个懒腰问道:怎么了,今日竟然会想到来我这儿。
薛紫夜轻轻笑着:师兄,我经常来好吧!
“嗯嗯,你经常来你经常来,说吧到底何事?”林夜白好笑道。
薛紫夜这时从怀里把那两本书拿出来,一本是医书,一本是化雪。她问:这两本书上,我都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师兄你呢。
“师叔呢?”林夜白坐直身体。
“不知道最近师尊在忙什么,根本找不着人”薛紫夜有些无奈。
林夜白对此点点头,然后冲外头喊了声:夜叔,上茶。
那边传来声“好嘞,公子”
接着,林夜白带着薛紫夜来到一棵老树下,那儿有一张石桌。
坐下后,林夜白伸手接过那两本书问:说说吧,什么问题竟然把我们的神医紫夜都难到了。
“师兄你又调侃我”薛紫夜看着他说,然后又道:第一百二十页的那个病症,还有化雪上面有几个穴位我不知该如何运气过去。
林夜白失笑,他翻开书找到薛紫夜说的那个问题,然后开始细细讲解起来。
听到林夜白开始讲解,薛紫夜也赶忙清除心中杂念,好好听了起来。
中途,夜叔也来过一趟,他将沏好的茶放下后,微微笑了笑便走了。
对他而言,如此和蔼的一幕,也是极其感染人心的。
微风于此乍起,吹皱一湖清水,也吹动一棵老树。
前山,今日的雪不大。
看着就像停了,但实际还是有一点的。
药师谷大门这时突然打开,廖青染肩挑着风雪走了进来。
吐出一口白气,廖青染看见宁婆婆来了,她问:紫夜呢,怎么今日没在白梅树下看书?
宁婆婆闻言笑道:紫夜去了后山,跟小白一块呢。谷主可是要去看看?
廖青染微微一愣,然后摇头:算了算了,对了小白十八岁生日如何了?可安排好了?
“大致已经是可以了”宁婆婆轻着声音。
廖青染嗯了嗯,接着又道:好吧,既然如此便先歇息吧,我也有些累了呢。
宁婆婆点头道:也是。
说罢,廖青染回了屋。
......
后山,讲课已经结束了。
林夜白大喝一口水,然后问道:可听明白了?
薛紫夜看着书,眼神有明悟之意:大致已是明白,等我回去在细细琢磨便可全知了。
“嗯,不错嘛,果然是神医胚子薛紫夜”林夜白假装正经道。
闻言,薛紫夜呵呵笑了,她说:这是当然啊,毕竟我师兄可是当世神医呢,还是什么青衫客呢。
阴阳人而已,薛紫夜也会。
林夜白正喝水呢,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呛到了,他装作委屈道:紫夜到底大了,都会调侃师兄了......
薛紫夜微微一笑:没有调侃,实话而已。
林夜白闻言也不装了,他咳嗽几声,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今日学习结束了,那师兄便带你好好看看风景吧。
薛紫夜刚想拒绝就听林夜白继续道:紫夜,你这几年只顾学习看书,已经错过好多风景了。走在路上,不仅只想着尽头,还要想着沿途风景。尽头或许永远达不到,但路上风景却是能真正接触的。
走吧,随师兄去看看风景,很好看的。
林夜白已经这样说了,薛紫夜怎么会拒绝呢。
她点头,他轻笑。
两人出了门,走在路上。
因为雪厚,林夜白找了两根棍子,递给薛紫夜示意用她当拐杖。
薛紫夜接过,拿在手里,紧紧的拿着。
前方林夜白一步一个深脚印,看着很轻松,但实际的只有他懂,身后,薛紫夜越走越难走。
大概有些累了,竟然站不稳,刚要摔倒,就被林夜白接住然后扶起。
他道:路难走吧。
薛紫夜低着头走着,“嗯”了声。
林夜白没看到,望着天边:但目的地的风景很好看,世上少有。
薛紫夜没回话,闷着走,她的脚印坚定的落在雪上,留下一个足迹,那是她来过的证明。
似乎是感觉有趣,她便边走边笑。
林夜白看着她的模样,摇头失笑,也不说话了。
冰原寂静无声,辽阔却无一丝生气。似乎从古至今这里都是白茫茫一片,从未变过一般。
而今倒是闯进来两个渺小的人儿,固执而坚强的向着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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