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伯安，我们认输了，千万别认真啊。”
眼看着王阳明应下了钱孙的挑战，立马有和事佬上前说道：“我们国子监的这些人，谁没有见过你的武艺啊。”
“君子六艺，本就是你登峰造极的技艺，何必和这种俗人相比较呢？”
王阳明平静道：“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君子和君子之间的争论，是可以通过射艺而化解的。”
“国子监又不是没有射场，让他约个时间，我定会赴会。”
辩论是王阳明的爱好，但是武力也是其傍身的手艺。
当年他因反对宦官刘瑾，被廷杖西十，贬至贵州龙场（贵阳西北七十里，修文县治）当驿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去了那等地方的王阳明性命堪忧。
但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在龙场完成了自己的知识体系。
这种人生经历，便是放在其他地方，也是极为震撼的经历。
儒家自古有三不朽的功业。
立德、立功、立言。
虽然王阳明前世就己经达到了三不朽的标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未达到自己的目标，便因为后因功高遭忌，辞官回乡讲学。
如今..他带着健康的身体和充足的时间再度来过了。
王阳明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次次的国子监论辩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己。
他想要做的，便是借着原学的壳子，将自己前世未曾完成的事业做完，将原学变成朝廷显学，并推广到整个大唐天下。
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因为大唐天下...实在是有些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唐的疆域和其影响范围，也会越来越大。
“我们继续吧。”
从回忆中回来的王阳明看着剩下的席位，淡淡道：“我还要将我席位继续上移呢。”
“真希望，这是你们这些人最后一次愚蠢的尝试啊..可惜..”
他摇摇头，错过满脸涨红的钱孙，继续开始自己逆流而上的行为。
“难道满城儒生，竟无一人可以拦的下此人吗？”颜师古表情动容：“我朝天下大儒，竟然都敌不过一个不过双十之数的年轻人吗？”
“要不你上去试试？”孔颖达揶揄道：“你作为颜家的嫡系，难道忍心坐看儒家一边倒吗？”
“我？”
颜师古有些沉默：“你也是孔家的嫡系，不也坐看了吗？”
“夫子不会计较这些的。”孔颖达说道：“以他老人家的心胸来看，他只会欣慰我这等后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且原学并不是摒弃了儒学而存在的，他是汲取了儒学的精华，抛弃了糟粕的更优良的学说。”
“是一个有利于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学说。”
“若是夫子他老人家能够见到如今的大唐，也会欣慰的。”
孔颖达是见识过隋文帝为了造就盛世，鼓励官员造假的盛况，更见过隋朝造了一堆的常平仓以备应急和灾荒，却在灾荒年间被杨坚下令不允许开仓的情况。
虽然也正因为如此，造就了隋末军阀混战那种不用担忧后勤的巅峰之战。
但对于百姓来讲，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耕地方面，虽然逐渐厘清天下田亩的唐朝统计的耕地数量，都没法达到隋文帝时期统计的耕地数量，但孔颖达觉得，本朝这种均田的政策，更好。
至少对于百姓来讲，是一件好事。
“我总觉得陛下是在行弄险之事。”颜师古叹息道：“以陛下的年纪，完全可以徐徐图之，慢慢的治理天下三十载，则盛世至矣。”
“你我都是从隋朝做官到现在的，隋炀帝的所作所为，你我又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因为家世的原因，我们可以逃过很多劫难罢了。”
隋炀帝时期，对于百姓而言，最好的工作便是去修大运河，因为相比较其他的徭役，至少修大运河还能活的时间长一些。
“但是当时的场景，在你我的记忆中，是可以忘记的吗？”
“你身为帝师，又在隋朝做过官，为何不多多劝解陛下求稳呢？”
关于这一点，颜师古是非常不能理解的，若是他人也就罢了，孔颖达可是既有身份又有切实感受的。
按照常理来说，孔颖达应该是最为反感如今朝廷多改革的情况才对。
可...孔颖达不仅没有进谏，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原学的推广当中。
“为何不？”
孔颖达抚须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束缚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但凡再给他一点时间，孔颖达都有一百种方法解决那个问题。
奈何..李承乾问住他以后，起身就走，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再然后，便是在李二面前巧言令色的时候。
这等能屈能伸，思路灵活的君主，又怎么会和隋炀帝相提并论？
“因为陛下他，和隋炀帝不一样。”
孔颖达缓缓说道：“若是隋炀帝这等急功近利之辈行事，我也不会进谏，因为他不会听，我反而会死。”
“但陛下..我是真的觉得陛下己经是在稳扎稳打了，如今朝廷一项项政令，看似是急躁，实际上落实下去以后，都是良政。”
“最主要的是，陛下信任朝臣的能力，更自信于自己的威望。”
他转身看向颜师古：“君臣从不相疑的场景，你可在隋朝见过？”
“我...”
颜师古叹息道：“未曾。”
“但在本朝，你便可以见识到了。”
孔颖达平静的说道：“本朝的皇位更替虽然血腥，但是仅限于宫墙之内，虽然皇帝换了，但并没有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而擅杀功臣。”
“仅凭借这一点，便足以与俗人相隔开来。”
而且...隋炀帝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打仗打不赢，但是在本朝，可从不缺名臣良将。
反而都有些泛滥了。
像李靖这样用兵如神的当代兵神，如今都变成了国子监的司业，人称李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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