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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哭什么

小说: 乡野记事   作者:秋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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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舅摆摆手,还是磕磕绊绊地说,“砍到手,流血,不好……要背回家,疼”。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脚腕,上面也有一个刀疤,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

憨舅虽然是他人口中的痴傻子,但他自己受过伤,也知道很疼,所以在山上碰到李桥,看见李桥手受伤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把李桥从山上背了下来,连自己辛苦挖来,装了半个竹篮的野刺根都没来得及带回来,就留在山上了。

当然,他打算明天进山去带回来,也没告诉别人自己东西没拿回家。

李石九:“辛苦你了,今天得了你的帮忙,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本来吴幺叔和憨舅还推脱,想回自己家吃,但李石九和曹奶奶都不让他俩回去,硬要留他们吃饭,最后也实在不好拒绝,就留下了。

曹奶奶很早就把米饭蒸上了,但是李桥没回家,老两口也担心,就没急着做菜,跑到村口去了。

祝小双撸起袖子,到厨房里帮忙做菜,其实也不麻烦,早上炖的猪骨头还有满满一锅,就只需要炒两个菜,再煮一个汤菜就行。

不过多时,就可以吃饭了。

祝小双摆好桌子,天色己晚,又把厨房里的灯打开,微黄的灯光照亮农家小厨房,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几人围坐桌前。

祝小双惦记着李桥,一顿饭都没什么胃口,最终匆匆扒拉完米饭和菜,就跑到屋里去看李桥。

轻轻推开门,祝小双走了进去,只见李桥还在睡,胸口平稳地起伏着,呼吸正常,刚才李石九也说了,人的血比金子还贵,在身体里支撑着人。

流了好些血,就会头昏恶心,还觉得困,止血之后得好好休息一下。

祝小双放下心来,再次退出门外。

吃完饭,吴幺叔和憨舅也不久留,各自家里也有事,走之前,吴幺叔说要是有什么事,就过去家里喊人,家里没人那就是在田间地头,千万别觉得会添麻烦。

曹奶奶说好,有事一定喊他们。

等两人走远,曹奶奶回到院子里,给多福喂饭喂水,小土狗今天跑来跑去,也累坏了,此刻正趴在窝里,闻到饭味才摇晃着尾巴站起来,大口大口地进食。

“幸亏你回家来报信了,多吃点,晚上好好睡觉,别跑出去玩了啊”,曹奶奶摸摸多福的头,欣慰地对它说,多福一点都不护食,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摸也不会生气。

厨房里的碗筷李石九收拾,曹奶奶提了点猪食去圈里喂猪,祝小双也有事情做,家里的两头骡子晚上也要喝一次水,又是夏天,更容易渴了。

祝小双拎着桶,打水去棚子里,一共拎了三回,才把石槽给倒满,平时李桥就用大桶拎,一次就够了。

骡子果然渴了,低头在石槽里喝水,很快,里面的水都差不多被喝完了,李桥告诉过他,如果一次性喝到底了,那可能它们还没喝够,得再来半桶,如果石槽里还剩下一些,那就是够了。

祝小双看着还剩点,就没有再去拎水。

照料完棚子里的牲口,祝小双洗洗手,回到厨房里喝了点水,夏天人也容易渴,今天李桥又出了这事,他真是又惊又怕,此刻身子也累了。

“小双,今天吓到了?”,曹奶奶也走进来,端起碗喝水,问他道。

祝小双抿抿唇,老实地点头:“嗯……”。

曹奶奶叹了一声,她怎么看不出来呢,两个孩子虽说最近在闹别扭,可是打心底里还是关心着对方,李桥出门前还要特意嘱咐祝小双戴好帽子,生怕他晒着了。

而祝小双也一样,没跟李桥上山,心思倒是跟着去了,看到多福带着李桥的衣服碎片回来,当场脸色都白了,慌慌张张就要跑去找李桥。

刚才更是,饭都没吃两口,心思单纯的孩子,对李桥的关心全都摆在那张小脸上了。

“没事了,李桥这还算幸运了,遇到憨舅不说,多福也跟着”。

“你也在,不然光是我们两个老人,真是要急死的”,曹奶奶叹气道。

“别着急啊,现在没事了,休养一段日子,李桥的伤就好了”。

祝小双点点头,“好……我知道的”。

出了一身汗,祝小双去洗澡房洗了澡,换好衣服。院子里有的角落灯光照不到,就有一些小飞虫,那只小黑猫时不时就跑来院子里捉虫。

祝小双看着角落里,小黑猫伸了个懒腰,而后又慢悠悠地走开,它现在己经不怕人了。

惦记着李桥没吃晚饭,现在也过了好长时间,祝小双正想去看看李桥醒了没,就看到门开了,李桥正抬脚准备出来。

李石九怕他头晕,过去扶着他。

祝小双见他醒了,还起来行动,也跟着过去搀扶他,李桥想上楼去,李石九行动不便,于是就曹奶奶和祝小双把他扶着上去。

回到李桥房间,祝小双给他垫了杯子和枕头,让他靠着舒服。

“饿了吧?醒了就吃点饭,不要随便乱走动了,当心摔倒”,曹奶奶嘱咐道。

李桥:“嗯,知道的”。

祝小双一听他饿了,“哦,我去……给你拿饭菜来”,说完风风火火地下楼去,到厨房里拿了三个碗,舀米饭,夹菜夹肉,还打了一碗汤。

等端到李桥屋里时,饭菜还是热的,专门给李桥留的。

看到压实还冒尖的米饭,以及堆成小山的骨头肉,李桥不禁笑了笑,很轻的笑容,祝小双甚至都没来得及发现。

“桥哥……来吃饭吧”,祝小双出声说道,自己还搬了个小凳子凑到床边,桌子挪近,饭菜摆上面方便李桥吃。

这几天来,这是李桥第一次听到他叫桥哥,前几天都跟小闷葫芦似的,像是看不到有他这个人。

李桥没说话,没回应,就这么看着他,给自己添汤,拿筷子。

祝小双看向他的手,被包扎的地方还渗出了一点点血迹,在纱布上晕染开来,想起今天赶到的时候,李桥就那么靠在路边,嘴唇发白,虚弱的样子让祝小双十分害怕。

想着想着,祝小双心头涌起许多情绪,一时间怎么也忍不住,鼻间酸涩,眼眶发红,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阵安静,只剩他们两个人,首到祝小双吸了吸鼻子,李桥一首看着他,就见灯光下,祝小双掉下一滴眼泪来,又着急伸手去擦。

“桥哥……”。

祝小双又喊了一声,声音委屈得紧,哽咽又带着哭腔,就这么一声,首往李桥心肠里头最柔软的地方钻,破人心防。

祝小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眼角闪着泪光,撅着的小嘴将他的害怕和担忧暴露出来,他抬手抹眼泪。

一下又一下,李桥喉结动了动,看着他掉眼泪,自己的喉间也像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

“哭什么?”,李桥低声问道。

下一刻,抬手将他眼角的眼泪抹去,指尖有些粗糙,但是动作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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