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交对,沈锦佑移开眼,声音温润如玉道:
“姑娘,新一批苴却砚还在路上,可要看看其他文房笔墨?”
“小姐!”身后的婢女推了一把赵兰曦,她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态,脸颊微红道:
“家父平时喜用苴却砚,因其发墨如油、存墨不腐,小女子今日便是为这苴却砚而来,这位公子,不知新一批何时到京中?”
沈锦佑脸上挂着好看的笑,指着一块砚台,不疾不徐道:
“姑娘来的不巧了,许要半月左右,这苴却砚虽好,京中贵人用的少。姑娘,要不看看这思州石砚,其有‘云滋露液’之美名,在苴却砚之上,易发墨、久藏不臭的优点。
若尊父近日要舒展笔墨,姑娘可将此砚买回一试,待半月后京中到,可再来风雅轩也不迟。”
赵兰曦闻言,温婉道:
“这既没有,小女子便到别处去寻了,多谢这个公子!”
这时掌柜从后院拿着几幅字画,叫住转身欲走的赵兰曦道:
“这位姑娘留步,袁某看姑娘眼生,许是第一次买文房笔墨。整个京中文房笔墨属风雅轩最好,苴却砚用的人少。
不是袁某夸大,风雅轩都没有之物,其他地方也不会有。”
掌柜说完,将手中画作摊开在桌上,搓着手笑道:
“少东家,这便是您一首在找的《雪松图》,真品呐在宫里,我这就是多年前的赝品,拿来自己欣赏的。”
‘少东家,莫非眼前之人便是两月前来京中的沈家公子?’
赵兰曦缓步走至沈锦佑身侧,身子侧倾观赏着画作。
“云日明松雪,溪山进晚风。掌柜这幅《雪松图》仿的不错,笔锋苍劲,栩栩如生,不细看看不出端倪,真迹现在宫中太后那珍藏。”
掌柜一听,眼中满是赞许道:
“姑娘,一看就是行家,袁某敢问姑娘尊父是何人?”
“家父统领宫中禁军,小女子名唤兰曦。”
沈锦佑将画作收起,一双好看得眉眼看着她道: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晨曦初露雾朦胧,暮色沧茫月玲珑。
姑娘芳名当真极好!”
赵兰曦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此儒雅,夸赞自己芳名,一时耳后染了红晕,声音轻柔道:
“公子谬赞!方才公子所说思州石砚上乘,可否让小女子一看?”
掌柜见状,忙将思州石砚,递给她款款而谈,赵兰曦见砚台不错,又挑了些许宣纸,家丁接过砚纸,掌柜的喜笑颜开道:
“姑娘,共五两银子。”
赵兰曦解下腰间钱袋,将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瞥了一眼正在翻看账目的沈锦佑,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掌柜的声音:
“姑娘,下次需文房西宝再来!”
一路上,赵兰曦嘴角带笑,身后的婢女不明所以,一脸不解。
快至将军府时,忽的雷声大作,雨滴滴滴答答而下,家丁护着纸砚狂奔,赵兰曦与婢女顾不得形象,朝将军府奔去,虽说雨不大,可还是受了潮。
“轰~”
一声响雷打断了沈锦佑查账的注意力,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掌柜手忙脚乱的将门关起,气喘吁吁擦着额头的雨滴道:
“这春天的雨说来就来,忙死小老儿了~”
沈锦佑想起今日来买砚台的赵兰曦,抬眸问道:
“袁掌故,今日那姑娘是何来历?”
掌柜举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气喘吁吁道:
“那姑娘啊,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父亲是禁军大将军,自幼才貌双全,温婉贤淑,秉性淑良。
世家公子中争着抢着上门提亲,就是可惜了,自前一年上元宫宴,皇后亲选其为太子妃,后又降为太子侧妃,先太子遇害身亡后。
皇家许是挂不住脸面,赐了这姑娘一个乡主的身份,自那后就无人再敢登门提亲,而今估摸着芳龄也近二九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咋就…哎…”
袁掌柜一脸惋惜,沈锦佑轻笑出声道:
“萧氏皇族何时明智过,一个大好的姑娘就因皇家的几句话毁了一生,可笑至极!”
“赵兰曦!”他嘴中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阿嚏~”正在将军府沐浴的赵兰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想起白天遇到的男子,出声问贴身婢女道:
“玉林,楚夫人亡故后,京中皇商由谁接管?”
正在往浴桶扔着花瓣的玉林回道:
“听说是从淮南来的一位公子,商铺掌柜都唤其少东家,也姓沈叫沈…沈锦佑,对就是这个名字。”
“佑我锦簇簇山河,好名字!”赵兰曦呢喃自语。
“小姐,您刚说什么没听清。”
“啊~没什么。”赵兰曦脸上浮出一抹羞涩的笑。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凌鄞沉声道:
“朕派你去了军营这些时日,竟无一人听你号令?”
萧凌鄞将头低得更低,满含愧疚道:
“父皇,这楚家军昔日由忠义侯一手统领,从西州归来时,忠义侯为护孩儿而中毒身亡,军中将士不待见儿臣情有可原。
昔日忠义侯追随父皇时,楚家军也全全听命于楚家,儿臣未完成父皇嘱托,儿臣有愧!”说完,重重磕在地上。
萧明宸放下手中奏折,起身走至萧凌鄞身前,弯腰扶起他,温声道:
“此事不怪你,忠义侯带领下的将士都是跟随其出生入死多回,就算朕去了也未必能号令百军。”
萧凌鄞内心:你个老登,你都搞不定的事,让我一个无权王爷前去,平时自己这位父皇定要震怒一番,今日却一反常态。
等等!这会不会是帝王的试探,若他号令得了数万楚家军,那岂不是在昭告天下他与楚家关系非一般!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冷汗,眼前自己的亲生父亲信不过自己,利用楚家军一事来试探自己的亲儿子?!
萧明宸背对他,接着道:
“赵将军近日突发恶疾,发兵之日将近,凌鄞你可有把握挂帅出征?”
思忖一番后,萧凌鄞出声道:
“父皇,儿臣愿往,只是仅儿臣一人未必能大获全胜,儿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在京郊的楚家军如今只听忠义侯遗女之命,其女武艺高超,枪法更是得了忠义侯真传。儿臣听说当年忠义侯挂帅出征时,便是凭一杆银枪横扫千军,儿臣提议让楚姑娘挂副帅,与儿臣一同南下讨伐!”
萧凌鄞此话不假,楚承熠远在北疆,自楚远业死后北方戎狄跃跃欲试南下侵犯国土,皇帝不敢将其调回,那就唯有一人可号令楚家军马。
他提议楚念音挂副帅也藏了私心,他想多点与她接触的时间。
“楚家的那个丫头?一个女子挂副帅出征,未有先例。”萧明宸不置可否。
“父皇,北黎开国先皇昔日开疆扩土时,其发妻皇后随其上阵杀敌,女子上阵却有先例。
楚家军只听命与楚家人,京中唯有楚姑娘能号令百军,儿臣此提议虽荒谬但可行,父皇可斟酌斟酌!”
萧明宸不语,负手背对着他,过了良久沉声道:
“凌鄞,先下去吧,朕斟酌一番。”
“父皇,儿臣告退!”
萧凌鄞拜了三拜,起身出了御书房,宫檐上雨铃滴着水,飞着细蒙蒙的小雨,他接过太监递的伞,一步步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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