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卫焕醒来的时候,从洞口透进来的光亮预示着洞外面天光早已大亮。一夜好眠之后,卫焕疲惫的身体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他觉得失去的力量又重新充满了身体。年轻就是好啊,这恢复力杠杠的。
断腿婆婆依然在照料洞内的那个小火堆,火堆上方有一束阳光射了进来。看来昨晚猜测的洞顶通风口就是这里了。山洞里除了洞顶这个排烟口能透过阳光外,剩下的就是山洞的洞口处也可以透过一些光亮。采光不足,导致山洞内即使在白天也显得灰蒙蒙的。
卫焕起身坐在柔软的干草堆上,转头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靠坐在离自已不远的墙边,仔细听能听到有极低的啜泣声和呻吟声传来。发出声音的正是那个年轻的受伤野人。
昨天初来乍到,只是和所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对他们的个人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但毕竟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卫焕就想着还是要和他们多接触一下才好。
他起身走向那个年轻野人,用手指着自已的胸口自我介绍的说:“卫焕”。
又指着依旧躺在干草堆里睡觉的木瓜,说:“木瓜”。
最后用手指着年轻野人,定定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你怎么称呼?
年轻野人显然明白了卫焕的意思,就用手指着自已说:“明布劳技古斯塔”。
“啥?”
别人都是一个音节两个音节的名字,凭啥你的名字是这么一长串?小伙子你很时髦啊!
野人小伙的口音很怪,卫焕学不上来。所以决定以后还是叫他小明好了,简单好记。这小伙看着比自已还要小一些,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骨架倒是挺大,个头和自已差不多高,但整个人却显得瘦瘦弱弱的。
不知道已经被卫焕改名字的年轻野人朝着卫焕憨厚的笑了笑。挪动身体想动一下,估计是扯动了伤口,又不由的咧嘴苦笑,哼哼出了声。
卫焕低头看了看小明的双腿。其实昨天他就注意到,小明的手上虽然也有血迹,但不过是皮外伤。倒是双腿有两道严重的伤口,好像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抓伤的,腿上掉了好长的两条肉。而且可能是由于后期处理不当,伤口现在已经有些发脓发炎了。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如果不能好好处理,任由炎症发展,大概率会死于坏血病的。
山洞内的采光太差,伤口细节看的不是太清楚。卫焕就转头示意小明跟自已去洞外。
小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卫焕招呼自已出去,估计觉得反正已经醒了,而且上午吃饭的时候反正也是要出洞的,就慢慢的靠双手和膝盖爬出了洞口。爬的时候,估计又扯动了腿上的伤口,哼哼唧唧中又把其它人也吵醒了。而其它人看卫焕和小明向洞口爬去,也稀里糊涂陆陆续续起身跟了出去。
卫焕看着这一家子野人都糊里糊涂的跟了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洞外阳光明媚,借着清晨的阳光,卫焕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小明的伤腿。左右两个腿肚子上各有一道较大的伤口,伤口又长又深。因为受伤后没有包扎,就这样皮肉翻卷着露在外面。伤口里面脏兮兮的,血肉中伴着草叶和柴灰,脏兮兮的的连肌肉纹理都看不到。
卫焕转身回洞取出一个小水葫芦,对着伤口不停的冲刷,等把一葫芦水都用尽了才把伤口清理干净,露出了里面红通通的肌肉纹理。伤口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些地方早已经化脓。找了一根小树枝轻轻的扎破脓包,白色的脓液就流了出来,凑近一闻,有淡淡的腥臭味传来。再仔细查看,除了化脓外,伤口里已经有了坏死的部分,颜色都已经微微发黑。
卫焕上一世对医学是一窍不通的,仅有的就是一点可怜的医学常识,他至少知道受伤了要保证伤口清洁干燥,避免细菌寄生,从而导致化脓发炎。但是如果想更进一步做治疗那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对外伤如何用药那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目前这个条件,就算想给他来上一针破伤风针也是不现实的吧?至于用草药,就算是把大名鼎鼎的三七放到他眼前,他都不一定能认的出来。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看着周围这群瞪着无知与好奇的大眼睛的野人们,卫焕只能硬着头皮装神医了。他把昨天两个女野人切肉的石刀拿过来用清水狠命的搓洗了一番,然后把伤口内的腐肉一一切掉,这个过程中小明倒是一声没吭,只是咬牙硬挺。估计他是看懂了卫焕这是要给他治疗伤口,生怕发出声音影响到他。
腐肉切掉后又用清水仔细冲洗了一遍伤口。原本想直接把伤口包扎起来,但是突然想到昨晚和小叶子一起拔来的那种青草。这种青草小叶细杆,有点像是茼蒿的样子。昨天他看两个女野人用这种草苫盖剩余的猪肉,觉得这种草要么是能防蚊虫,要么是能防腐。
如果能防止野猪肉腐烂,那是不是也能防止人肉腐烂?这种青草必然是有一定药性的,不然两个女野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用来处理野猪肉,用这种药草防腐应该是劳动人民经验的结晶。况且他现在手边也没别的药物可用,倒是不妨可以用这种药草赌一下,聊胜于无吧。如果情况不好大不了再洗掉就是了。
招呼小叶子去山坡上重新拔了一些这种药草,用清水洗干净后,连叶带杆都碾碎成泥,厚厚一层平敷在伤口之上。又担心药泥脱落,拿一块大蒲叶把伤口包裹住,用柔软的蔓藤胡乱绑在腿上。
至此,卫神医第一宗病例处理完毕。
在卫焕处理伤口的时候,其它野人一直围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卫焕忙碌不停。他们之前从没有谁曾经治疗过伤患。以前无论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基本都是靠自已硬扛过去,最多是在伤口上撒上一把草木灰止住血就完了。运气好的能扛的过就活下来,运气不好的扛不过的话,也不过是一死而已。野人的生死并不值钱,或许连他们自已都是这样认为的。现如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精细的处理伤口,他们也很好奇,不知道这样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看卫焕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一项高级技能,都不由的对卫焕高山仰止起来。
小明自从被草药敷在伤口上之后,就感觉伤口处传来的丝丝的凉意,比之前感觉舒服了很多,虽然伤口还是很痛,但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了。他抬起头,看着卫焕,憨憨的笑,眼睛里带出感激之情。话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样认真对待过,如今受伤了反而体会到了异样的温暖。
卫焕看着这个憨厚的少年,拍拍他的头,只能心里祝他好运,希望他能挺过去吧。
一回头就看到受伤的中年野人也在热切的注视着他,明显是希望卫焕也能去给他治疗一下。看卫焕给小明治疗时候的专业手法,他心里重新又升腾起一股希望。他的腿每天都很痛,尤其是一动就痛的他难以忍受。每天如果不是为了去洞外吃饭,他甚至会躺在洞内一动不动。但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有时候他甚至都有了自我了断的念头。或许眼前的这位神医能够解除他的痛苦。
卫焕受不了中年野人哀怨的目光,也不知道已经被人当作了在世华佗。他走到中年男野人面前,只见他右腿已经肿大了一圈,小腿骨的前端有局部突起,用手轻轻一摸,能明显感觉到是骨头的断茬。
卫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明显是骨折的情况啊,而且在这种剧痛下这位大哥是怎么能够忍到现在的?这是断了多长时间,忍了多久的痛啊。又是一个狠人儿。
卫焕前生除了在视频中见到过骨折的,从来也没见过真实病例,更别说治疗了。说他是纸上谈兵都是抬举他。可是此情此景,这个时候,除了他,别人就更是废物了。而且如果不想办法,这个中年男野人的骨头就算能够自愈,那也铁定会变成一个瘸子的,甚至一个不注意还没等到自愈就自已先疼死了。
怎么办?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还是把神医人设装到底吧!
卫焕把其他能动的野人们全部招呼过来,先用粗大的蔓藤把中年男野人全身都绑了起来,然后让中年男野人平躺在地上,指挥其它人全力压住他的各个部位,确保自已治疗的时候男野人不会乱动弹。断骨复位可不是一般的疼痛,靠自已忍耐是忍不住的。
卫焕用手摸索着找到断骨一头,硬着头皮下压,去寻找断骨的另外一头。剧烈的疼痛让中年男野人额头蹦出豆大的汗珠。好在他看卫焕让别人按住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卫神医是不希望他乱动的。故此他自已极力忍耐,硬生生的保持不动的姿态。笨拙的卫神医自已也是忙的满头大汗,来回寻找折断的骨头两端,无形中让这接骨之痛又增加了几分。等来回几次都没有成功后,中年男野人却成功的疼晕了过去。
可能上天今天也想成就卫焕神医之名,最后不知怎么的,两节断骨竟然成功的拼在了一起。卫焕赶紧示意临时护士小叶子同志拿起早就准备出来的蔓藤和竹板,紧紧的绑定在中年野人的小腿骨上。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卫焕长舒一口气,真正是赶鸭子上架啊。一个医学小白竟然硬生生被逼成了一位接骨老神医。
能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是看老天的意思了。他也尽全力了,问心无愧。卫焕自我安慰般的想道。
把两个人身上主要的伤口处理完毕后,卫焕又把他们两个人身上众多的轻微伤口清洗了一遍,感觉需要敷药的就用药草泥盖上一层。然后就招呼阿菊阿莉两个人帮他一起把两个伤员抬回了山洞。
卫焕嘱咐小叶子,这些天这两个人尽量不要活动,每次吃饭的时候也不要再爬出山洞了,由小叶子每天给他们把食物送到山洞内来吃。毕竟这两位患者是自已此生第一次救治的人,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康复的。况且从私心来讲,两人如果能够康复,自已在部落内的权威就会进一步加强。
野人们的生活都很艰难,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自顾不暇的,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尽管他们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在严酷的生存压力下,对于旁人的怜悯心就少了很多。所以他们任由两个伤残人士每天拖着残躯痛苦的进进出出。
对这一点卫焕是很能理解的,不是他们不善良,而是没有这个意识,甚至如果他们自已受了伤,只要还能动,也是一样会自已去争一口饭吃。野人们无法靠天靠地,唯有靠自已才能生存。
小叶子一贯是乖巧善良的。对于卫焕的嘱咐完全没有意见,而且从她内心深处也是有些可怜小明和阿骨的,也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康复。每天只是送一些食物给他们,完全没有难度。再说了,如今部落中的食物都是卫焕带来的,她也没啥舍不得的。
等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接近中午了。众人跟着卫焕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饭都还没吃一口,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平时的时候,野人们每天只吃两顿饭,上午的时候会有一顿早餐,然后各自外出去寻找食物,中午就不会再回来吃饭了,等到傍晚大家都回来后再统一吃一次晚餐。
在卫焕开始实施治疗的时候,断腿婆婆就早已经把火堆生了起来,同时把昨天的野猪内脏也全部取了出来,心肝脾肺肾都用树枝串了插在火堆四周烘烤。
除此之外,火堆旁还摆着几根被烤的黢黑的那种褐色树根和一些野菜。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拿起火堆边烤的野猪内脏和肉块,大块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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