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烬在霜月最末的夤夜惊醒，掌心攥着从小尹枕下偷来的碧玉耳珰——真正的尹若左耳天生残缺，绝不会佩戴此物。璇玑阁的铜镜突然映出双影，镜中少女啃咬柏饼时鼓腮的弧度，与尹若当年被烫到舌尖的模样相差三分。
显光在寒玉棋盘落子时，故意让星砂凝成尹若的残影。贺茂烬持剑的手微颤，剑锋割破小尹衣襟露出的心口，竟没有那道尹若为他挡箭留下的月牙疤："你不是..."
话音未落，小尹腕间傀儡丝突然暴起。显光笑着展示掌心的星砂虫巢："多亏将军这些年用精血养着尹若残魂，倒让这丫头学足了九分像。"
贺茂烬劈开玄铁面具那刻，三百星砂虫从溃烂的右脸涌出。每只虫腹都映着尹若死前的画面：显光的鎏金扇如何剖开她丹田，将星砂灌入血脉。
"阿若的右腰有粒朱砂痣。"他剑尖挑开小尹的十二单，露出的雪肤光洁如新，"可这具身子..."突然呕出靛蓝血，血珠里裹着尹若当年赠他的桃木梳残齿。
显光启动星砂阵时，贺茂烬正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被傀儡丝操控的小尹被迫捧起他的心血，浇在阵眼处的尹若牌位上："多谢将军用魂飞魄散换来的星力，正好助朕炼成不死身。"
贺茂烬最后望见的，是小尹被星砂虫钻入瞳孔的瞬间——那本该属于尹若的杏眼里，第一次为他淌下陌生的泪。
尚衣监特制的玄色凤袍，收腰处暗藏三寸钢骨。显光每日卯时亲手为小尹固定住："太医说孩儿怕挤，爱妃且忍忍。"他笑着抚过她微颤的小腹，龙纹扳指在绸缎上勾出丝缕裂痕——那里缝着前日被杖毙宫女的告密血书。
小尹的膳食总盛在纯金雕花碗中，显光以试毒为由含化八珍糕，再捏碎哺喂。那日她咬破他指尖，却尝到熟悉的药苦味——正是当年尹府灭门时，井中被打翻的解毒汤气息。
"爱妃终于认出来了？"显光将染血的糕点按在她舌根，"尹家祖传的药方，朕可是派人尝了三百死囚才配准。"他忽然掀翻膳桌，碎瓷中混着晴明党羽被剿的捷报，墨迹在鱼翅羹里晕成"降或不降"的血书。
显光将星砂混入合欢烛的蜡油，每当烛泪滴在小尹腰窝的桃花烙上，璇玑阁穹顶的星图便亮起一分。他痴迷地丈量她日渐丰腴的腰围，金尺每量过一寸，便在龙榻刻下星符："朕要这孩子的脐带血，浇灌出最完美的星砂子阵。"
尚药局呈上的安胎药泛着靛蓝色，那是显光用贺茂烬的骨灰与晴明式神血调配的秘方。小尹被傀儡丝吊在星砂阵中央，看着显光将三百颗刻着"尹"字的东海明珠塞入她子宫："这些珠子浸过你初潮血，最养胎灵。"
子夜祭星时，显光当众剖开白狐腹部。他将温热的内脏贴在小尹微隆的肚腹，狐血绘成的咒文竟与贺茂烬脸上的灼痕同源："爱妃可知，当年尹若的胞宫便是这般被炼成星砂鼎？"
冰玉榻突然渗出星砂虫，顺着小尹大腿内侧爬向胎动处。显光笑着咬破她脚踝血管："好孩子，在为你备膳呢。"虫群裹着靛蓝血凝成胎衣，在她腹中结成金红相间的星砂脐带。
小尹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显光将婴孩浸泡在贺茂烬骨灰瓮中。星砂虫钻入婴孩瞳孔，将他琥珀色的眼珠染成与显光相同的疯癫血色。
临盆当夜，显光竟召来满朝文武观礼。小尹的惨叫混着编钟声回荡在璇玑殿，他当众剖开襦裙检查产程，染血的指尖在奏折上批注："太子首级己出，诸卿当贺。"当婴啼响起时，稳婆突然暴毙——她袖中藏着的，是贺茂烬当年赠尹若的断簪。
太子百日宴上，显光命人熔了晴明的占星仪。他将滚烫金液浇铸成小尹的等身雕像，当众将婴孩放入雕像怀中："朕的太子，合该在生母金身内长成。"鎏金在寒冬凝固的刹那，小尹腕间突然暴起青筋——那雕像内层竟铸着三百根锁链，末端皆系在她被钢针刺穿的穴位。
三年后的星祭大典，太子额间星砂痣突然爆开。显光掐着五岁孩童的脖颈按在小尹面前，从裂开的皮肉里扯出半截桃木簪——正是贺茂烬当年未送出的聘礼。
"爱妃教的好儿子，"他将簪尖刺入太子心口，看着靛蓝血浸透小尹被迫张开的唇瓣，"竟妄想用烬将军的残魂弑父。
（窗棂外忽然掠过青雀残影，太子偷偷埋藏的桃核在永寿宫墙角发出新芽——那抹倔强的绿意穿透星砂，恰似当年贺茂烬翻过尹府高墙时，衣角沾染的春草香）
（更漏声里，小尹盯着鎏金雕像逐渐爬上裂痕。当年贺茂烬埋在她妆奁夹层的磷粉，正透过锁链孔洞悄然腐蚀着牢笼——这局死棋里，终究漏进一缕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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