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夜他与天皇商议的封魔阵图，阵眼处赫然标注着她的生辰八字。
酒吞的断角在此刻完成最后侵蚀。小尹左眼化作黄金竖瞳，挥手召来鬼怪。晴明祭出十握剑的手却在颤抖，剑锋映出她颈间渐显的妖纹——与水晶棺中巫女锁骨下的烙印一模一样。
"杀了我啊！"小尹拽着他剑刃抵住心口，"就像你斩杀那些傀儡般果决！"晴明突然捏诀封住她五感，却在抱起昏迷之人的瞬间，被她袖中滑出的物件刺痛——那是他母亲遗留的勾玉，此刻正渗出与酒吞同源的妖血。
几日后小尹醒来，腕间缠着刻满反咒的念珠。晴明端来的药汤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她挥手打翻药盏时，惊见那些飞溅的药汁竟在榻榻米上绽开血色莲花。
"你在我体内种了枯莲咒？"她扯开衣襟，心口果然浮着枯败的莲纹，"呵呵，这便是阴阳师？"
晴明沉默着拾起碎瓷，掌心被割出的血线正与小尹的莲纹脉络相连——同命咒的微光在两人之间明灭，恍惚间，照出八百个未能言说的晨昏。
两个人之间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可禁术反噬却等不得。
几日后，青行灯的第九十九盏烛火爆裂时，禁术反噬己侵入心脉。晴明攥着断成两截的封魔杵，看小尹在符阵中蜷成残月状——她后腰浮现的鬼嫁纹正蚕食着同命咒，那是酒吞留下的最后杀招。
"得罪。"晴明哑着嗓子抛出缚灵绫，月白绸缎却在她腕间化成锁魂链。小尹挣动时扯落半边襦袢，肩头未愈的鬼爪痕竟与晴明心口旧伤同时渗血。阴阳寮的地板浮现双生阵纹，那是三百年前贺茂家为保巫女魂魄所创的禁术。
烛火倏然转青，映出阵眼处《理趣经》残页——"欲为清净道"。晴明咬破舌尖在她脊背画血咒，每一笔都激起鬼嫁纹的反扑。小尹闷哼着抠破榻榻米，指甲缝里全是带血的符纸残屑。
子时的更漏似被拉长千倍。
晴明解开发冠将两人青丝缠作同心结，这是双生契最后的退路。小尹在剧痛中仰头，正撞见他喉间滚落的汗珠坠入自己衣襟，在鬼嫁纹上灼出青烟。
"别看。"晴明覆住她逐渐染金的左眼，掌心却被暴走的灵力灼穿。小尹突然咬上他手腕佛印，血腥气激得阵外百鬼幢幢："你既厌我入魔...何必...唔！"
未尽的质问被渡来的灵气截断。晴明袖中窜出十二张镇魂符，却在触及她肌肤时化作灰蝶。最凶险的灵力交汇之际，他竟扯开狩衣将人按在心跳最剧处："要恨便恨，但给我活下去。"
寅时暴雨骤临，洗不净满室旖旎。
小尹盯着梁柱上随雨晃动的缚灵绫，那上面浸透的己分不清是谁的血汗。晴明正为她系襦袢系带，指尖每过一处穴位便打下封印诀，最后停在后颈星见纹："酒吞的鬼嫁纹暂被压制，但双生契..."
她突然反手按住他未离的掌心，惊觉两人脉搏竟同频如擂鼓。散落的《金刚经》残页无风自动，那些"空"字个个晕出血色，恰似窗外被暴雨打落的八百重早樱。
五更天泛起鱼肚白时，禁术反噬终被逼至角落。
晴明拾起断裂的封魔杵，发觉缺口处嵌着她昨夜咬落的发簪珠花。小尹蜷在尚有余温的阵眼中，腕间缚灵绫不知何时被换成他贴身的念珠——每颗檀木珠都刻着逆转阴阳的符咒。
最痛的不是满身狼藉，是瞥见晴明更衣时，后腰新添的咒印正与她鬼嫁纹形成并蒂莲。晨光穿透格窗时，阵眼处的《法华经》突然自焚，灰烬里竟显出一行朱砂批注：
"爱欲为障，亦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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