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案上的锦盒,指腹着其上繁复的纹路,嗓音低沉,似自语又似试探:"千年神草……"
此物可活死人、肉白骨,可希司离献得这般干脆,必有后招。
暗处,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声音沙哑:"殿下,可要属下派人盯紧希司离?"
太子未语,眸中暗潮翻涌,片刻后,才淡淡道:"不必。"
他抬首,望向帐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唇角微勾,却无半分温度,"既然他执意要本宫亲赴北境……那本宫,便遂了他的愿。"
是夜,月隐星沉,乌云蔽空。
太子宴清秋褪去华贵锦袍,解下腰间玉带,换上了一袭玄色暗纹官服——正是希司离平日所穿的制式。
铜镜之中,他的面容半隐于阴影,唯有一双眼睛,寒芒凛冽,如刃出鞘。
铜镜前,烛火摇曳。
宴清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那张精心鞣制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的材质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他取过青瓷盏中的药液,指尖蘸取时,冰凉的触感顺着经络蔓延。
药水带着淡淡的苦杏气息,在面具与肌肤贴合时发出细微的黏着声。
面具一寸寸覆盖原本的容颜,药性渗透之处,知觉渐渐消弭。
这麻木之感从表皮渗入肌理,恰似他此刻必须深锁心底的所有情绪——
那些翻涌的猜忌、蛰伏的怒意,都随着逐渐僵硬的面容一同凝固。
"殿下,时辰到了。"黑影的声音隔着帐帘传来,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紧绷。
铜镜表面凝结着夜露,斑驳的铜锈在烛光映照下如同干涸的血迹。
太子抬手欲拭,却在指尖触及镜面的刹那蓦然凝滞——
镜中倒影被水汽扭曲,却清晰映出一张熟悉到令人心悸的面容。
希司离特有的淡漠眼神自镜中望来,眼尾那抹暗红分毫不差,连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都完美复刻。
最令人心惊的是,当他下意识蹙眉时,镜中人竟分毫未动,保持着那副永远从容的神情。
身后传来衣料窸窣之声,宴清秋身形骤转,腰间佩剑己然出鞘三寸,寒芒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
待定睛望去,床榻上静卧的身影却只余一片死寂——
那本该随侍御前的侍从此刻正以晏清秋的面容安卧,苍白如纸的脸庞完美复刻着储君的轮廓,唯有青灰唇瓣上凝结的乌紫,泄露出这具躯壳早己断绝生机。
昨日霜晨,这少年尚跪在阶前为他系紧貂裘,带着惯常的恭谨笑意轻道"殿下当心风寒"。
而今那总是含笑的脖颈间,一道暗红血痕蜿蜒如毒虺盘踞,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宴清秋五指微紧,将佩剑缓缓推回鲛皮剑鞘。
他闭目凝息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己不见波澜,只余镜前摇曳的烛火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修长的手指沿着人皮面具边缘细细抚过,每一寸贴合都严丝合缝,仿佛要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也这般天衣无缝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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