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韵律，"那自然不足为惧。但若其中混着三皇子的旧部..."
他故意顿了顿，"殿下以为，他们此番兴师动众，是冲着谁来的？"
太子眼神骤然转冷，案几上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曳，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希司离缓步绕至案前，指尖轻抚过锦盒上繁复的鎏金纹路，声音如毒蛇吐信般丝丝入耳："更何况...殿下己在御前立下军令状，七日之内必献神草。"
他忽然抬眸，眼中精光乍现，"若届时空手而归...殿下以为，皇上会更信重谁的说辞？"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太子半边面容隐在阴影之中。
静默良久，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希将军当真是...算无遗策。"
修长的手指缓缓合上锦盒，却在最后一刻停住，"只是...本宫离殿期间，若北境流民之事被有心人利用..."
希司离似早有预料，从容自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
蜡封上赫然印着兵部侍郎的私印："沿途州府要员俱己打点妥当。"
他将密信呈上，声音压得极低，"届时自会有证人指认，三皇子暗中勾结流民，意图不轨。殿下此行，实为查证谋逆大案。"
太子接过密信，指尖挑开火漆时发出细微的脆响。
烛光下，他低垂的眼睫在面上投下浓重阴影，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寒芒，泄露了此刻心绪的翻涌。
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墨迹间暗藏的血腥味隐约可闻。
最终，他缓缓抬起眼帘，深邃的目光落在希司离身上。
烛火在太子眉宇间投下摇曳的光影，那顶象征着储君身份的金冠在明灭间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今夜启程，前往北境。"太子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个字都仿佛在殿中激起无形的涟漪。
希司离躬身行礼，宽大的衣袖如流云般垂落。
他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殿下圣明。"
稍作停顿，他微微抬眼，"还有一事......若希玛士当真嫁与三皇子......"
话音渐低，却字字如刃，"殿下可曾思量过其中利害？"
殿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烛芯炸开一朵灯花，刹那间照亮了殷昭冷峻的侧颜。
他倏然起身，腰间玉佩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响。
"呵——"太子广袖翻卷，转身面向窗外浓稠的夜色。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唇角那抹笑意如刀锋般锐利。
"纵使东宫易主......"
他的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亦能全身而退。"
尾音未落，檐角骤然惊起一只夜鸦，漆黑的羽翼划破夜色，嘶哑的鸣叫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希司离静立原地，目光沉沉地望向太子的背影。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希司离无声地退后两步，躬身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待帐帘垂落，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太子面上的笑意骤然消散，眼底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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