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的佩剑穗子无意识地缠上手指，欲言又止："太子他......想拿希玛士当人质。"
希司离的指尖突然掐进掌心，昨夜替石二承受的孕吐反应此刻又翻涌上来，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气。男人扯开束腰的银鳞甲，冷笑道："看来龙椅上那位，连枕戈待旦的南境将士都信不过了。"
帐外，最后一盏巡营的灯笼也被夜风吹灭。
黑暗如潮水般漫过营地，唯有希司离的营帐还亮着刺目的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帐幔上——像只被困的猛兽。
太子这步棋下得狠毒。拒绝便是抗旨，应允则等于将南境的软肋亲手奉上。
"将军！"沈荣慌忙递上温水，却见希司离摆摆手，目光落在案几的沙盘上——
那里还插着代表三皇子的黑旗。 "说说北境近况。"
他声音陡然转冷，像出鞘的利剑。
沈荣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牛皮绳解开的瞬间，粗糙的手指划过几处关隘："北狄主力囤积于此、此及此处。" 指腹在某处山谷重重一按，"末将怀疑，他们打算等大雪封山后......"
希司离正欲屈膝落座，指尖刚触及舆图边缘的羊皮卷轴，帐外骤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男人红纱覆面下的瞳孔猛然紧缩——脚步声是石二，其中缠绕着一些...京叔药庐特有的苦涩当归味道？
石二挟着秋雨寒气进入，披风下摆还在滴落水珠，手里托着的青瓷药碗蒸腾起袅袅白雾。
"将军，京叔说这方子得趁热..."话音未落，石二突然噤声。
他看见沈荣低头退出时投来的警示眼神，帐内霎时只剩药汁在碗中晃动的细微声响。
希司离背对着她，玄铁肩甲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投下锯齿状的阴影，那些黑影正如男人绷紧的脊背般微微战栗。
"朝廷要把希玛士...许给宴清池。"男人声音里淬着冰渣
石二伸出的手臂突然僵在半空，药碗里晃动的深褐色汁液溅出两滴，在虎口烫出鲜红的印记。
帐外适时炸响的闷雷，将案几上舆图中"三皇子封地"的朱砂标记照得猩红刺目。
"三皇子宴清池——"
石二指尖一颤，"那个名字能让草原夜啼的孩子都能止住哭声的疯子？"
她缓缓收回手，拇指无意识地刮擦着药碗的边缘，"春猎时用活人当箭靶的传闻，竟是真的？"
"今日辰时太子亲口提的。"希司离突然转身，红纱被急促的呼吸掀起涟漪，烛火将他眼中跳动的暗红色怒火映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
他每说一个字，案几上的烛焰就随之晃动一下："美其名曰'缔结朝廷与南境万世之谊'。"
青铜护甲在案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实则是要把希玛士押去当人质！"
石二突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这笑声像利刃划破凝固的油脂，在压抑的军帐内显得尤为刺耳。
希司离猛地抬头，红纱下射出的目光仿佛能洞穿铁甲："你觉得很可笑？"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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