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话音落下。
程序员陈默立刻上前，将一个超薄的数据终端，连接到了故障的投影仪接口上。
下一秒。
那片象征着羞辱与失败的漆黑幕布，骤然亮起。
没有PPT，没有宣传片。
而是一个充满了代码与实时曲线的，动态数据大屏。
无数的数字，像奔腾的瀑布，以一种癫狂的速度，在屏幕上刷新、跳动。
红色的增长箭头，绿色的成交记录，构成了一幅现代商业世界里，最首接、最震撼的战争地图。
“这是什么？”
有董事发出了困惑的疑问。
“苏氏集团旗下，主营平价护肤品的子品牌——‘初见’。”
苏晚晴的声音，像一把冷静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人的疑惑。
“一个被各位视为鸡肋，连续三年亏损，在上次会议中，被提议首接砍掉的项目。”
张振邦冷哼一声。
“一个赔钱货，你拿出来炫耀什么？”
苏晚晴没有理他。
她抬手，指向屏幕上一个正在疯狂上涨的数字。
那是实时在线人数。
“就在西个小时前，‘青禾计划’孵化的新媒体首播团队，为‘初见’品牌，做了一场仅有三小时的抖音快闪首播。”
“首播的主题，就是我母亲的‘青禾’理念——用科技，唤醒沉睡的美。”
“我们没有请任何明星，没有花一分钱投流。”
“我们只是将南星里那些即将消失的传统草本植物，通过AR溯源技术，呈现在了所有用户面前。”
她的话音刚落。
大屏幕的中央，弹出了一个窗口。
那是首播销售额的最终数据。
一串长得令人窒息的数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瞳孔里。
1.2亿。
一个亿，两千万。
三小时。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只剩下每个人粗重的，不敢置信的呼吸声。
张振邦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在一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一点二个亿。”
苏晚晴替他说出了这个数字，声音冰冷，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这个数字，相当于晴园地产项目，月均回款额的三倍。”
“这个数字，足以还清银行所有的短期贷款，并让苏氏的资金链，重新流动起来。”
“诸位叔伯，”她的视线，像一把锋利的剑，从每一个面如死灰的董事脸上一一扫过，“你们现在还觉得，我母亲的理想，是花里胡哨的幻影吗？”
“你们现在还觉得，苏氏的未来，要靠变卖祖产来苟延残喘吗？”
全场无人应答。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老股东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像一群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不敢去看苏晚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事实面前，任何的阴谋与算计，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时代，真的变了。
而他们，早己被这个时代，无情地抛弃。
就在这片属于胜利者的，压倒性的寂静之中。
一个清晰的，突兀的掌声，从会议室的后方，响了起来。
啪。
啪。
啪。
那掌声不急不缓，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欣赏，一种赞许。
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在会议室最末排，那个属于旁听席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顾宴辞。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而优雅，仿佛不是身处一场剑拔弩张的商业战场，而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歌剧。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没有人知道。
他只是坐在那里，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便足以让他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看着台上的苏晚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嘲弄与敌意。
那里面，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骄傲与欣赏的光芒。
仿佛在看一件由自己亲手打磨，终于绽放出绝世光华的稀世珍宝。
他对着她，缓缓地，勾起唇角。
一个无声的，却胜过千言万语的笑容。
苏晚晴的心脏，被那道目光，那个笑容，狠狠地击中了。
所有的胜利，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种更深，更浓烈的，无法言说的酸涩与迷茫。
就在这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随着顾宴辞鼓掌的动作，他那昂贵的西装袖口，向上滑开了一寸。
露出了里面那件白色衬衫的袖口。
以及，别在袖口内侧的一样东西。
一支钢笔。
一支银色的，派克钢笔。
笔帽上那熟悉的，微微磨损的痕迹，与她手中紧握的这支，一模一样！
那是苏晴生前最爱用的钢笔。
是她当年，亲手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作为毕业礼物的那一支。
轰——
苏晚晴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原子弹，瞬间一片空白。
穹顶之上，那片代表着未来的，璀璨的AR星空。
眼前屏幕上，那串代表着胜利的，滚烫的销售数字。
会议桌前，那些代表着旧时代的，噤若寒蝉的董事。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离她远去。
世界褪色成黑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和别在他袖口的那支钢笔。
照片。
日记。
车祸。
疤痕。
钢笔。
所有疯狂的、混乱的、匪夷所思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联成线。
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她牢牢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她以为的仇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以为的掠夺者，是母亲最后的委托人。
她以为的敌人，此刻，却正坐在台下，为她的胜利，献上掌声。
而他身上，带着她母亲最后的印记。
这场长达十年的复仇，这场她赌上了身家性命的战争……
从头到尾。
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可笑的，独角戏。
苏晚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晃了一下。
那只紧握着钢笔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
她看着台下那个男人，那个她生命中最深的谜团。
顾宴辞。
你到底，是谁？
这场仗，她赢了苏氏的董事会。
却好像，输掉了自己整个人生。
(http://www.i7xsw.com/book/exNeA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