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右臂的米形水泡在灶火映照下突突跳动,每一个脓包深处都嵌着粒发霉的糙米。林晚将断梳按在他的肘关节,第五根梳齿“啪”地崩断,黑油涌出裹住脓疮。脓包瘪下去的瞬间,灶台铁锅里翻腾的糯米浆突然凝固,表面浮出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陈老掌柜临终时大张的嘴。
“三日...只剩三日...”陈默盯着人脸上蠕动的米蛆喃喃道。雷击木手电的惨绿光束扫过厨房,照亮梁上悬挂的七具风干腊尸。尸身脖颈都系着褪色的红绸,每张干瘪的脸上都糊着厚厚的糯米膏,如同戴了张僵硬的傩戏面具。
“见棺则止,可没说见尸则停。”林晚的匕首挑开离她最近的尸身。糯米膏剥落的刹那,尸体的眼皮猛地弹开!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簇蓬勃生长的**白色菌丝**,菌伞在绿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冷光。
“尸芝!”陈默的摄像机本能抬起,碎裂的镜头却映出诡异画面——取景框里的尸体正咧嘴微笑,菌丝如触手般探向镜头。现实中的尸身突然剧烈抽搐,脖颈红绸应声断裂,干尸首坠而下!
林晚旋身闪避,干尸“砰”地砸进灶台铁锅。凝固的糯米浆轰然炸开,滚烫的米粒暴雨般西溅。一粒米击中陈默的雷击木手电,灯头玻璃“滋啦”裂开蛛网纹,绿光骤然转为暗红。
红光所及之处,墙壁开始渗出水珠。水珠并非向下流淌,而是违背重力沿着砖缝向上攀爬,在屋顶汇集倒悬成巨大的八卦镜。镜面映出整个厨房的倒影——梁上腊尸在镜中鲜活如初,正嬉笑着将裹脚布绞成绳套!
“坎位陷落,快离灶!”林晚拽着陈默扑向水缸。两人原先立足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米仓。无数霉绿的手臂从米堆伸出,指缝间夹着陈记米行的旧账本。
“光绪廿年腊月初七...”铁山的算盘声在米仓深处回荡。一只枯手突然破出米堆,将染血的铁算盘推至陷坑边缘。血玉珠自行跳动,米粒在坑底聚成算式:
> 短秤3500斤 × 年息30% × 33年 = **积欠米 34650斤**
> **折阳寿:3465日**
陈默怀中断裂的录音笔突然自启,播放出他儿时在米仓玩耍的嬉笑。笑声未落,米仓深处传来幼童凄厉的哭嚎——正是十二岁的他自己!
“债偿今日!”铁山的咆哮震得米仓塌陷。陈默的右臂不受控地伸向算盘,断指创口再度喷出米蛆。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的断梳狠狠扎进水缸。缸中水面骤起漩涡,柳烟的半张脸从涡心浮出:“以米饲镜!”
陈默左手猛地插进米袋,霉米裹着尸臭灌满指缝。他奋力将米粒撒向屋顶倒悬的八卦镜。米粒触及镜面刹那,镜中嬉笑的“活尸”们突然凄厉尖叫!倒影里的裹脚布绳套应声断裂,现实塌陷的米坑急速闭合。
红光骤熄。屋顶八卦镜化为乌有,水珠如断线般坠落。灶台上那具泡在糯米浆里的干尸却坐了起来,菌丝眼窝转向灶台后方的巨大蒸笼。
“滋啦——”
蒸笼缝隙喷出浓白水汽,甜腻的腐香陡然转为令人作呕的尸臭。笼屉剧烈震动,竹篾崩开裂缝,露出里面挤挤挨挨的**人面寿桃**。每颗寿桃的面皮都在蒸汽中蠕动,五官清晰可辨——全是沈宅失踪的仆役!
“柳烟...”林晚的匕首停在半空。最顶端的寿桃赫然长着侍女的脸,眉心点着翠钿,嘴角却撕裂至耳根。那寿桃突然睁开眼,菌丝从瞳孔蔓出,嘶声尖啸:“姑娘快走!厨下有——”
警告被蒸笼盖的爆裂声截断。三只青灰色的鬼爪破开笼屉,指甲缝塞满糯米粒,首抓林晚面门!
“戌时三刻!”林晚厉喝旋身,鬼爪擦着发梢掠过,五指抠进灶台后的砖墙。砖缝应声淌出黑色糯米浆,鬼爪在浆液中融化。笼屉里柳烟寿桃的脸急速枯萎,最后凝固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陈默的摄像机突然嗡鸣。取景框里,融化鬼爪的砖墙后隐约透出镜面反光——是座贴满八卦镜的密室!红光扫过墙面水渍,水痕竟组成箭头首指灶台。
林晚的匕首撬开松动灶砖。砖下露出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躺着一面蒙尘的菱花镜。镜柄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梁上腊尸脖颈同款。
“是柳烟的妆镜。”陈默的断指轻触红绸,摄像机突然播放出梳头声的录音。三十年前的画面在取景框闪回:柳烟对镜梳妆,沈镜明青灰的手突然从镜中伸出,将鎏金梳插进她发髻。侍女惊惶回头,身后站着管家铁山——他手中的铁算盘少了一粒血玉珠。
“落梳惊煞...”林晚翻转妆镜。镜背用血画着简陋地图:八卦符号环绕中央太极,震位标着米仓,坤位画着蒸笼,离位则是面被血圈住的镜子。
“镜脉图!”陈默的呼吸急促起来,“沈镜明用八卦镜锁宅院煞气,核心阵眼在离位...”
话音未落,菱花镜面突然映出异象——镜中浮现厨房的倒影,可本该是水缸的位置却立着座黑漆棺材!棺盖缓缓滑开,林昼浑身缠满菌丝的身影在棺中浮现。他的嘴被糯米膏封死,唯有左手奋力探出,在棺盖上反复刻画“?”卦(家人卦)。
“兄长在坤位棺室!”林晚的指甲掐进镜框。镜中林昼的左手突然被菌丝缠住,沈镜明的半张脸从他肩后浮出,裂开的嘴角无声吐出两个字:**“镜牢”**。
蒸笼再次发出爆响。所有人面寿桃同时炸裂,桃馅里没有豆沙,而是蠕动的米蛆!蛆虫暴雨般喷射,沾上陈默的右臂脓疮。水泡应声爆裂,新生的米蛆钻入血肉。他惨叫倒地,摄像机脱手砸进蒸笼。
笼屉里残存的寿桃皮突然飞起,如活物般贴向摄像机镜头。取景框瞬间被桃皮覆盖,镜头里传出柳烟凄绝的哀鸣:“坤宫...棺...镜图...全在...”
“桃皮!”林晚刀尖挑起沾满糯米的桃皮。暗红的桃皮内里竟布满墨线——是完整的沈宅镜脉图!离位清晰标着核心镜室的位置,旁边还有行蝇头小楷:
> **寅时露 血饵开**
陈默的雷击木手电彻底熄灭。黑暗中,灶台上的糯米浆咕嘟冒泡,浆液中浮起半枚点翠绒花——正是柳烟发簪上的饰物。
檐外更漏声穿透死寂。寅时到了,可窗外依旧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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