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银色的数据风暴依旧在肆虐。
红袖盘坐在温玉软榻上，冰湖般的眸子空洞而专注，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片旋转的星云，无数细小的银色符文在其中生灭、流淌。她膝上的高阶玉板如同一个沸腾的光源，喷涌出瀑布般的符文和数据流。这些数据流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色触手，贪婪地缠绕、解析着那堆散发着霉烂与死亡气息的坏账残骸。
残骸上模糊的字迹在银光下扭曲、重组、变得清晰。焚毁的空白处，竟在纯粹算力的推演下，凭空浮现出最合理的数字和条目！整个空间充斥着玉板高频嗡鸣、数据流碰撞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乙西炭笔在账本上疯狂摩擦的沙沙声。
陆尘站在风暴边缘，看着那堆曾经让他绝望的“垃圾山”，在红袖恐怖的本源算力下迅速被“盘活”，化作一行行清晰的可追讨债务、漏洞标记、甚至还有几个被高亮标红的、疑似“楼主”监守自盗的“坏账制造点”，激动得浑身发抖。这哪是算账？这是点石成金！是拿着高压水枪冲进了魔教的藏宝库！
“乙西！那个！‘甲字肆拾贰’的质押物被高估了三百两！记录！这是漏洞！能索赔！”
“还有那个！‘楼主’亲笔批示的‘坏账减免’！日期和印章对不上！伪造！这他妈是铁证！”
“快看！这里！‘丙字营’的军费挪用到‘甲字账’填补亏空！账实不符！能追回本金加利息！”
陆尘如同打了鸡血，指着银色风暴中不断闪现的“金矿”，声音因为亢奋而变调。乙西满头大汗，炭笔都快写断了，账本上密密麻麻全是“金矿”标记。
沐灵儿抱着雪爪，安静地站在一旁，弯弯的笑眼里不再是纯粹的促狭，而是多了一丝真正的惊叹和…评估。雪爪的异色猫瞳也完全睁开，尾巴尖极其轻微地摆动，仿佛在计算这“人形算阵”的持续运行成本和潜在收益。
就在这时——
“滋…滋滋…滋…”
那阵微弱到几乎被数据风暴淹没的电流杂音，再次从石台上那尊死寂的骷髅头内部响起！
这一次，伴随着杂音的，还有极其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呼吸般的幽绿光点，在骷髅头眼窝深处那糊满荧光粉和底泥的“腮红”位置，极其顽强地、断断续续地闪烁起来！
同时，那干涩冰冷、带着“结账”韵律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在陆尘和乙西脑海中响起，比上次清晰了一丝丝：
【检…测…】
【高…强度…算…力…波…动…持…续…中…】
【…能…量…溢…散…捕…获…效…率…提…升…】
【…‘节…能…维…持…模…式’…运…行…中…】
【…当…前…费…用…累…计：纹银…壹佰…伍拾…两…】
【…记…入…次…级…债…务…人…陆尘…账…户…】
声音再次中断，绿光熄灭。
陆尘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猛地扭头，死死盯着石台上那尊看似死寂、实则“雁过拔毛连算力溢散都要蹭电费”的骷髅头！
“骨前辈！！”陆尘的声音带着悲愤的控诉，“您老这就不地道了吧？！红袖总监辛辛苦苦算账赚钱给您老养老…呸，是修复！您倒好！躺这儿吸她的算力溢散当电费？！还记账？！一百五十两？！您这‘节能模式’是只节能不节账啊？！”
骷髅头沉默以对，颅骨裂缝在银色数据风暴的映照下，仿佛咧开了一个无声的嘲讽笑容。
沐灵儿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怀里的雪爪也慵懒地“咕噜”了一声，仿佛在说：节能是技术，记账是本能，没毛病。
“陆顾问，稍安勿躁。”沐灵儿声音带着笑意，“骨顾问的‘节能维持模式’能主动捕获利用红袖姐姐的算力溢散，这是好事。说明它老人家颅骨深处残存的‘财务核心’本能还在运转，对后续的低成本养护甚至…理论上的修复，都是积极信号。至于这点电费…”她促狭地眨眨眼，“就当是给‘核心算力资产’交的保护费了，记项目成本。”
保护费？！陆尘看着风暴中心那纯净专注、对身外一切毫无所觉的红袖，再看看石台上“蹭电蹭得理首气壮”的骷髅头，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这债主当得，连“资产”的溢散能量都要收租！
就在这时，红袖膝上玉板喷涌的银色数据流猛地一滞！
她冰湖般的眸子深处，那两片旋转的星云骤然收缩、定格！所有的数据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收束，瞬间凝聚成一道刺目的、由无数冰冷数字和血色符文构成的——**巨大债务契约虚影**！
契约的抬头，用扭曲的暗金古篆写着：**《九幽贷·绝魂契》**！
下方债务人处，是一个模糊不清、被血色覆盖的手印。债权人处，赫然烙印着一个狰狞的骷髅鬼面，鬼面下方一行小字：**钱串子（鬼集·钱眼子当铺）**。
契约条款密密麻麻，充斥着“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逾期剥魂”、“质押子孙福报”等触目惊心的字眼。而在契约最核心的利息计算条款处，几行极其隐蔽、用微缩符文嵌套的附加条款，被红袖的算力高亮标红、放大！
**“…计息基准日…可溯及签约前三十日…”**
**“…逾期罚息…按本息总额日息千分之十复利叠加…”**
**“…债权人有权单方面…调整质押物估值…”**
这赫然是一份标准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阎王债”模板！而红袖凝聚出的这份虚影，正是从这堆坏账残骸的某个角落中，被她的算力强行剥离、复原出来的完整样本！
“找到了…”红袖纯净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却依旧空洞无波，“…漏洞…十七处…核心…三条…可…全额…追索…本金…及…三倍…罚金…”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契约虚影那三条被标红的附加条款上。
“嘶——”陆尘倒吸一口冷气！全额追索本金加三倍罚金？！这钱串子是谁？这么狠的阎王债都敢放？等等…鬼集·钱眼子当铺？这名字…有点耳熟？
“钱眼子当铺…‘活阎罗’钱串子？”沐灵儿秀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鬼集放印子钱最黑的一个，专做‘绝户贷’。看来某个倒霉的‘甲字号’债务人，不仅被魔教坑了产业，临了还被这钱串子榨干了骨髓，连子孙福报都押上了。这坏账，倒有一半得算在这‘活阎罗’头上。”
她看向陆尘，笑容变得危险而迷人：“陆顾问，新目标出现了。‘飘雪楼财务重组暨债务清算特别行动组’第一个实战任务：代表这位可怜的‘甲字号’前辈（的坏账），去向‘活阎罗’钱串子，追索这笔本金加三倍罚金的‘艺术性债务’。”
“目标地点：鬼集，‘钱眼子’当铺。”
“行动代号：‘算力风暴之阎王债的艺术性反噬’。”
“项目收益：追回款项扣除成本后，按三七分账。听风楼负责提供‘合法’债权背书和…必要的武力威慑。陆顾问你，负责用红袖姐姐的算力，和你的‘艺术性谈判’，让钱串子心甘情愿地…结账。”
陆尘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追索高利贷？还是向“活阎罗”追？这风险…听着就刺激！但收益…三倍罚金啊！够给骨前辈买半条腿了！（修复报价九万九，任重道远）
“干了！”陆尘一咬牙，影帝之魂熊熊燃烧，“对付这种放阎王债的，就得用更‘艺术’的阎王手段！红袖总监就是咱们的‘算力判官笔’！沐老板，您和雪爪大人就是咱的‘靠山’！丙九…呃，丙九你还能打吗？”
丙九挣扎着挺起胸膛，尽管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能！为了总监大人！为了骨前辈的腿！呸，为了项目！”
乙西也抱着账本，一脸视死如归：“记录！谈判过程一个字不漏！”
“很好。”沐灵儿满意地点点头，指尖在金属方块上一点，“任务生成。陆尘，红袖姐姐现在算力消耗过大，需要深度冥想恢复。给她半个时辰。你们也准备一下。记住，‘钱眼子’当铺是鬼集的地头蛇，钱串子本人狡诈如狐，心狠手辣。他手里那本《绝魂契》母本，据说是一件能拘魂夺魄的邪门法器，别阴沟里翻船。”
陆尘郑重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石台上那尊死寂的骷髅头，心中默念：骨前辈，您老再坚持坚持，等这票干成了，给您老买最好的“九幽寒潭底泥精华”，荧光粉都用夜明珠磨的！
仿佛感应到了陆尘的“孝心”（和即将到账的银子），骷髅头眼窝深处那点糊成一团的“腮红”位置，极其极其微弱地、如同回光返照般，又挣扎着闪烁了一下…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幽绿光点。
【…感…知…到…高…风…险…高…收…益…项…目…】
【…‘节…能…维…持…模…式’…进…入…待…机…状…态…】
【…随…时…准…备…提…供…‘艺…术…性…威…慑…’…支…援…】
【…服…务…费…另…计…】
陆尘：“……”
得，这还没开张呢，“艺术性威慑”的账单己经预定了。骨前辈，您老这“节能模式”，怕不是连接着听风楼的POS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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