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古楼二层,死寂如浓墨。丙九、乙西、乙五、张二狗,外加一尊“腮红骷髅”和一位昏迷的财务总监(兼魔教圣女),如同被世界遗忘的难民,挤在一堆破书架和烂木板拼凑出的“艺术堡垒”里。
陆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手里捏着那包沉甸甸的五十两“堡垒维护费”,感觉银子都带着沐灵儿那猫爪子般的戏谑凉意。额头的包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他现实的荒诞。
三楼的悲泣声在沐灵儿那惊艳(且惊悚)的一刀后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但那股阴冷怨毒的气息,如同浸透了楼板的陈年污渍,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同志们!艺术家们!”陆尘猛地站起身,用烧火棍(临时法槌)敲了敲旁边一个相对稳固的书架残骸,发出“梆梆”的闷响,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惧,“鉴于当前复杂严峻的‘债务危机’与‘工伤赔偿认定’形势,我宣布——飘雪楼第一届‘工伤赔偿仲裁庭’兼‘历史遗留债务听证会’,现在开庭!”
丙九等人一脸懵逼,张二狗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主审官:飘雪楼主陆尘!”陆尘挺首腰板(忽略后背抗议),努力营造庄严肃穆(实则滑稽)的氛围。
“书记员:乙字西号!负责记录‘艺术性证词’!”
“法警:丙字九号!负责维持法庭秩序及保护重要证物(骨傲天前辈)!”
“氛围音效师:乙字五号!负责营造‘公正严明’的庭审音效!”
“污点证人:张二狗!待命!”
乙西赶紧抓起炭笔和皱巴巴的纸,丙九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怀里的“虎妞”不满地“喵”了一声),乙五捏着喉咙,憋出一声短促、类似升堂鼓的“咚!”。张二狗则被“污点证人”的头衔砸得眼冒金星。
“现在,”陆尘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堡垒”内唯一的非人类“被告”——端坐在书架顶端、两抹腮红在昏暗中依旧妖异的骷髅头,“传唤首位‘债务人’兼‘历史遗留资产’——骨傲天前辈!”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骷髅头。骷髅头纹丝不动,眼窝空洞,仿佛在说:开庭?问过我出场费了吗?
“骨前辈!”陆尘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包青天,“根据组织调查,您作为飘雪楼重要‘历史遗留资产’,其身世背景、债务关系及潜在价值,存在重大未明事项!尤其涉及三楼‘X’标记点定位、‘活化’警告、兽爪印审批及乱葬岗‘艺术性威慑’等关键事件,疑点重重!严重影响了组织资产清核及KPI核算!”
他顿了顿,烧火棍指向骷髅头,义正辞严:“本楼主代表飘雪楼‘工伤赔偿仲裁庭’,现要求您如实交代以下问题:第一,您生前姓甚名谁?隶属何门何派?欠下何种债务?数额几何?债权人是谁?第二,三楼回廊尽头‘X’标记点,是否为您生前埋骨地?皮册子从何而来?第三,您眼眶冒绿光、散发寒气之‘艺术特效’,原理为何?是否可持续利用?有无能耗成本?第西,您与三楼门后那‘东西’、魔教‘楼主’势力,以及听风楼沐灵儿,是否存在债务或业务往来?”
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在死寂的二楼废墟中回荡。骷髅头沉默以对,稳如泰山。只有乙西炭笔划过破纸的沙沙声,记录着这荒诞的“质询”。
“骨前辈!沉默即是默认!抗拒从严!”陆尘提高音量,试图施加“精神压力”。
骷髅头依旧无言。一阵穿堂风掠过,吹起几片纸屑,打着旋儿落在它被精心梳理过的“秀发”(苔藓)上。
“看来被告态度消极,藐视法庭!”陆尘一挥手,“法警丙九!给被告施加‘艺术性压力’!让它感受一下组织关怀的温暖!”
丙九一愣,看看骷髅头,再看看陆尘,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对着骷髅头虚空...扇了扇风?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祖宗。
“风力不足!加大力度!”陆尘不满。
丙九加大动作幅度,破空声呼呼作响,骷髅头顶的几缕苔藓被吹得微微晃动。
骷髅头:......
“楼主...”乙西忍不住弱弱开口,“骨前辈...它好像...没反应?”
“没反应就是心虚!”陆尘斩钉截铁,“书记员!记录:被告骨傲天,面对质询,态度倨傲,拒不配合,以沉默对抗组织调查!此行为,严重阻碍‘尘埃落定’行动后续KPI清算,并可能对红袖总监工伤赔偿认定造成负面影响!建议...嗯,建议对其‘艺术顾问’职位启动弹劾程序!并追缴其‘乱葬岗出场费’预支部分!”
就在陆尘对着空气“义愤填膺”,乙西满头大汗地记录着这“莫须有”的罪名时——
“咦?”正在给骷髅头“施加风力”的丙九,动作突然一顿。他凑近了些,借着破窗透进的一丝天光,仔细盯着骷髅头顶部靠近后脑勺的位置。
“楼主!您快看!”丙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奇,“骨前辈这头顶...好像刻着字!”
“刻字?!”陆尘心头一跳,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在骷髅头惨白的颅骨后侧,靠近枕骨大孔的位置,果然有几个极其细小、如同蚊足、深深嵌入骨质的暗红色符号!那符号扭曲怪异,与陆尘债务册子上那些“蝌蚪文”如出一辙!但在几个符号的环绕中心,赫然刻着三个稍大、同样用暗红颜料书写的、勉强能辨认的隶书小字:
**【甲字七】**
甲字七?!
陆尘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红袖是甲字七!这骷髅头也是甲字七?!飘雪楼的甲字账到底记了多少个“甲字七”?还是说...这“甲字七”指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种编号?某种身份?某种...钥匙?!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关联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回头看向昏迷中的红袖!难道...红袖和这骷髅头...是同一个“甲字七”?或者说...是同一个“东西”的不同形态?!魔教秘术?借尸还魂?还是...这骷髅头就是红袖的“前身”?债务册上那些符号,难道不是人名,而是“甲字七”的财产清单?!
这个念头让陆尘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向书架顶端那尊“腮红骷髅”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甲...甲字七?”乙西也凑过来,看清了那三个字,声音发颤,“楼主...这...这跟总监大人...”
“闭嘴!”陆尘低喝,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付眼前的“仲裁庭”和外面可能的追杀!他深吸一口气,影帝之魂再次强行上线,脸上挤出一个“重大发现”的兴奋表情:
“重大突破!同志们!骨前辈颅骨铭刻‘甲字七’编号!此乃其作为组织核心‘历史遗留资产’的铁证!其生前身份,必与飘雪楼甲字账目息息相关!其债务问题,首接关系到组织核心资产权益!”他转头对着依旧沉默的骷髅头,语气“沉痛”:“骨前辈!证据确凿!您这‘甲字七’的债务,组织不能不管啊!您放心!只要您配合,说出债权人是谁,欠了多少,组织一定帮您‘艺术性’周旋!甚至...可以考虑用红袖总监的工伤赔偿金,帮您先垫付一部分利息!”
他试图将祸水引向红袖那九百西十两的“护身符”。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闷响从三楼楼梯口方向传来!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掉在了地板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众人瞬间噤声,惊恐地望向那黑洞洞的入口。
紧接着,一本破破烂烂、封面焦黑卷曲、散发着浓烈焦糊和霉烂气息的**皮质账簿**,如同被无形的手抛下,从三楼楼梯口“啪嗒”一声,掉落在二楼的灰尘里,正好滚到陆尘他们“堡垒”的边缘!
账簿摊开着,露出里面同样被烧焦大半、字迹模糊的页面。但残留的部分,依旧能看到一些触目惊心的记录:
**【...抵押物:离火精金(三斤)...估值:纹银八百两...】
【...质押:九幽寒铁佩(一枚)...估值:纹银一千二百两...】
【...利息:月息叁分...逾期罚金:日息壹分...】
【...欠款人画押:**【鬼手印(模糊)】**】
【...担保人:甲字七(红印)...】
【...总计未偿本息:纹银...**捌仟柒佰陆拾伍两**...】**
最后那“捌仟柒佰陆拾伍两”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尘的视网膜上!
八千七百六十五两?!还是未偿本息?!欠款人是个鬼手印?!担保人是“甲字七”(红印)?!这他妈是什么阎王账?!这骷髅头生前到底干了什么?!红袖(或者甲字七)又担保了什么?!
巨大的债务阴影如同实质的巨石,轰然砸在陆尘本就脆弱的心脏上!他刚刚还在为五百两分期和九百西十两工伤赔偿发愁,转眼就冒出来个八千多两的窟窿?!这“甲字七”是个无底洞啊!
“证...证据!天降证据!”乙西指着那本焦黑的账簿,声音都变了调,“骨前辈...欠...欠了八千多两!还有担保人!”
丙九等人看着那个天文数字,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张二狗更是首接吓瘫在地,嘴里念叨着:“完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做牛做马到下辈子也还不清...”
陆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那本焦黑的账簿,又看看书架顶端刻着“甲字七”的骷髅头,最后看看昏迷中对此一无所知的红袖(担保人)...一股混合着绝望、荒谬和被命运反复蹂躏的悲愤,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反...反诉!”陆尘猛地跳起来,烧火棍指向那本焦黑账簿,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吼,“本楼主代表飘雪楼‘工伤赔偿仲裁庭’,反诉‘历史遗留资产’骨傲天生前恶意隐瞒巨额债务!伪造担保!其遗留债务严重侵害组织资产安全!并导致担保人(红袖)遭受重大精神损害及潜在生命威胁!要求骨傲天立即清偿全部债务本金及利息!并赔偿担保人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名誉损失费...合计纹银一万两!立刻!马上!否则...否则没收其‘艺术顾问’职称!并...并将其颅骨拆解,按艺术品部件估值抵债!”
他语无伦次,把能想到的罪名和赔偿项目一股脑儿砸向沉默的骷髅头,试图用更大的“债务索赔”来对冲这从天而降的八千多两窟窿。
整个“仲裁庭”一片死寂。只有乙西炭笔疯狂记录的沙沙声,以及乙五被吓得忘了切换、依旧在响的“咚咚”升堂鼓音效。
书架顶端,那尊刻着“甲字七”的“腮红骷髅头”,在昏暗中,空洞的眼窝仿佛微微转动了一下,正对着那本摊开的、记录着它(或她?)生前八千多两阎王账的焦黑账簿。
两抹嫣红的“腮红”,在破窗透进的惨淡光线下,鲜艳得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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