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雪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纯粹在看泥坑里打滚的蛆虫。
等那些污言秽语骂累了，她才慢悠悠开口，声音清冷，压过了窝棚里的臭味：“呵，这么‘想’本座？急着见本座？”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你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怨天怨地？不就是你们自己贪得无厌、蠢得要命、还忘恩负义的结果？为你们掏心掏肺，你们把我当根草，逼我毁了自己的脸，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自己作的孽，活该。”
“放你娘的屁！”王氏尖声反驳。
“是你！全是你毁了我！”苏柔嘶吼，恨意冲天。
看着苏柔那张被恨意彻底扭歪、又因为自身惨状显得格外可怜的脸，苏烬雪眼底深处，一丝找乐子的兴致悄悄冒了头。无聊了好几天，这倒是个……不错的消遣玩具。
她的目光落在苏柔身上，心念微动。
无声无息间，变化发生了！
苏柔身上那身又脏又破的烂布瞬间消失，一套干净合身的素色衣裙凭空出现，妥帖地穿在她身上。
脸上那些交错狰狞的疤，像被橡皮擦抹掉一样，皮肤变得光滑细腻，甚至比毁容前还要清秀好看！身上的冻疮污垢全没了，枯草似的头发也变得柔顺有光泽。
整个人像是被施了魔法，瞬间从地狱泥坑爬回了人间！
苏柔彻底傻了。她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又低头看看干净整洁的衣服。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冲垮了所有恨意！她猛地抬头看向苏烬雪，眼里的怨毒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震惊、狂喜，还有一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卑微祈求！
“我…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苏家其他三人也惊得忘了骂人，像看神仙妖怪一样盯着焕然一新的苏柔和苏烬雪。
苏烬雪看着苏柔眼里那瞬间变脸的卑微光芒，心里那点玩味更浓了。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带着点看戏的随意：“感觉如何？”
“好！太好了！国师大人！谢谢国师大人！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苏柔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噗通跪倒在地，对着苏烬雪砰砰磕头，额头沾上黑泥也顾不上。
苏烬雪居高临下，眼神带着点俯视蚂蚁般的冷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引诱：“还想继续这样？干干净净，体体面面？”
“想！奴婢想！求国师大人开恩！求您收留奴婢！”苏柔毫不犹豫，磕头磕得更响了。苏正德和王氏看着瞬间“叛变”的女儿，气得浑身哆嗦，想骂，却被苏烬雪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吓得不敢出声。
苏烬雪嘴角那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她白皙的手掌随意一翻，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凭空出现，“哐当”一声，丢在苏柔面前肮脏的泥地上。
“想一首这样，跟在本座身边当个使唤丫头？”苏烬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力和一丝蛊惑，“简单。捡起它，把他们……”她目光淡漠地扫过苏正德、王氏和苏明轩，“都宰了。你自己动手。”
空气瞬间死寂！
苏柔脸上的狂喜僵住了。她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匕首，又猛地抬头看向苏烬雪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再看看自己那满脸惊恐怨毒的父母，还有痛得脸都扭曲了的哥哥。
“不…这…”苏柔浑身抖得像筛糠，骨子里那点残存的东西让她害怕退缩。
“孽种！你敢！”王氏发出变了调的尖叫。
“柔儿！我是你爹啊！”苏正德挣扎着嘶吼。
“妹妹…别…”苏明轩虚弱地哀求，眼里全是绝望。
苏烬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眼神平静，只有一丝冰冷的看戏意味。“给你点时间想想。”她淡漠地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棚子里只剩王氏歇斯底里的咒骂和苏明轩的痛苦呻吟。苏柔死死盯着匕首，眼神挣扎得像要裂开。
苏烬雪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
苏柔身上那干净衣物的袖口边缘，悄然出现了一道磨损的痕迹！她光滑的脸颊上，一条细微的、熟悉的疤痕印子也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
“不！！！”苏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清清楚楚感觉到那份刚得到的完美正在飞速消失！重新掉回地狱的恐惧瞬间碾碎了她心里最后那点犹豫！
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抓起冰冷的匕首！眼里再也没有半分亲情，只剩下被恐惧和欲望彻底烧毁的疯狂！
“奴婢想好了！现在就杀！马上就杀！”苏柔的声音尖利刺耳，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转身，第一个扑向了还在咒骂的王氏！
“娘！别怨我！我要活！我要体面！”匕首狠狠捅了下去！
“呃啊——！”王氏的骂声戛然而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骇，她死死瞪着女儿，眼里是被至亲背叛的极致痛苦和绝望，鲜血瞬间染红了破布衣服。
苏明轩吓得魂飞魄散：“妹妹！不要！啊——！”他想拖着断腿爬开，却被苏柔追上，匕首疯狂地捅进他身体。
苏正德看着这人间惨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悲鸣，浑浊的老泪涌出来，却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像个索命的恶鬼扑向自己……
苏烬雪冷漠地看着苏柔像疯了一样杀掉所有血亲，看着苏正德夫妇眼中那被亲生女儿背叛、灵魂都被撕碎的极致痛苦和绝望。
她识海里，属于原主的那最后一丝微弱执念，似乎也在这血腥的一幕中，彻底烟消云散了。
“脏手。”苏烬雪低语一声。就在苏柔杀完最后一人，满身是血，带着一种扭曲的解脱和期待看向她时。
苏烬雪轻轻一拂衣袖。
地上那三具血肉模糊、眼睛都没闭上的尸体，连同喷溅的污血，瞬间化作飞灰，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棚子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呆愣愣握着滴血匕首、满身狼藉的苏柔。
苏烬雪指尖随意一点，一道清光扫过苏柔。她身上的血污瞬间消失，那身素衣变得干干净净，连个褶子都没有。她又变回了那个清秀干净的模样。
“从今往后，你叫‘阿弃’。”苏烬雪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跟在本座后面，当好你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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