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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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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地点在省城边缘一个大型国营纺织厂的废料堆放区。

三天前,厂里夜班巡逻的保卫干事失踪。昨天下午,他的尸体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纱锭和破布堆深处被发现。死者男性,三十八岁,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清晰的扼痕。现场环境极其恶劣,杂物堆积,人员进出复杂,有价值的痕迹几乎被破坏殆尽。

更麻烦的是,厂里近期因为改制分流闹得人心惶惶,各种矛盾尖锐。死者作为保卫干事,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排查范围巨大,嫌疑对象众多,动机五花八门。

案子被甩给了刚成立的疑难组,显然有考校和试探的意味。

宋志国召集组员开会,脸色凝重:“现场大家都看过了,一片狼藉!死者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又被埋在废料堆里,指纹、脚印、生物检材,几乎不可能提取!厂里矛盾重重,有作案动机的人一抓一把!这案子,怎么啃?大家说说想法。”

组员们面面相觑,气氛沉闷。这种无头案,在技术手段匮乏的年代,往往意味着漫长的排查和极高的悬案率。

陈默坐在角落,翻看着现场勘查照片。照片上,废弃纱锭堆积如山,破布条缠绕其间,死者被拖拽掩埋的痕迹模糊不清。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死者被拍摄的特写照片上——死者被扒掉了外套和鞋子,只穿着背心和长裤。

他的左手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法医报告提到,死者右手掌外侧边缘,有一道长约三厘米、边缘不规则的浅表划伤,己经结痂,推测是死前挣扎时被现场尖锐物所伤。

意识深处,幽蓝的光幕无声启动。

【CIS:启动深度痕迹关联分析。】

【目标:死者行为模式推演 | 凶器/束缚物痕迹逆向模拟 | 环境交互痕迹提取(重点:死者左手紧握状态成因)】

光幕上,现场的高精度三维模型快速生成。死者被拖拽的模拟路径、挣扎动作的力学分析、其右手划伤与现场各类尖锐物的形态匹配度计算……无数数据流飞速运算。

【死者右手掌外侧划伤:伤口形态与现场断裂纱锭金属锭盘边缘高度吻合(匹配度92.7%),位置及角度符合死者被拖拽时右手下意识撑地抵抗动作。】

【死者左手紧握状态:非尸僵形成初期典型姿态。指关节应力分析显示,死前曾极度用力紧握某物体(体积较小,表面光滑或带有纹路)。该物体在死者死亡瞬间或死后被凶手强行掰开手指取走。】

【环境痕迹关联:死者被掩埋位置下方废布料上,提取到极其模糊的鞋印轮廓(非死者鞋印),鞋底花纹特征:横向波浪纹与纵向短槽组合。】

【鞋印轮廓特征比对(本地鞋厂数据库):初步匹配“前进牌”劳保胶鞋(1980-1983批次)鞋底花纹特征(匹配度85.1%)。该型号胶鞋主要供应本市大型国营工厂。】

分析结果瞬间反馈。陈默抬起头,声音平静地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宋组长,我有几点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有期待,有审视,也有等着看这个“双桥神探”如何破局的。

“第一,死者右手掌外侧的划伤,应该是被拖拽时,右手撑地抵抗,被断裂纱锭的金属锭盘边缘划伤的。重点排查现场遗留的断裂锭盘,尤其是边缘有新鲜刮擦或血迹残留的,提取附着物与死者血型比对。”陈默指向照片上死者右手那道伤口。

宋志国眉头一挑,看向旁边的法医报告,又对比现场照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推断合情合理,但能在混乱的现场照片中如此精准地锁定致伤物形态,需要极强的观察力和空间想象力。

“第二,”陈默的目光落在死者紧握的左手上,“死者左手紧握得异常用力,指关节状态不符合一般尸僵规律。他死前很可能紧紧抓着一样东西,比如凶手身上的纽扣、一小片衣服碎片、或者……凶手用来勒他脖子的绳索上某个硬物!那样东西,在他断气后或凶手处理尸体时被强行抠走了。建议重点排查死者指甲缝里有没有不属于他本人的微量纤维、皮屑或者金属碎屑,另外,仔细检查现场所有被丢弃的绳索类物品,寻找可能缺失的硬质部件。”

这个推断让会议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吸气声。从一只紧握的拳头推测出死者可能抓下了凶手的“东西”?这思路太刁钻了!

“第三,”陈默指向现场照片死者被掩埋位置下方那块被压住的破布,“这块布被尸体压住的位置,印着一个非常模糊的鞋印轮廓。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基本花纹是横向波浪纹加纵向短槽。这种鞋底花纹,在本地鞋厂的产品库里,最匹配的是‘前进牌’劳保胶鞋,80年到83年批次的。这种胶鞋,通常配发给大型国营工厂的工人。”

他顿了顿,看向宋志国:“所以,排查方向可以锁定:第一,厂内近期穿过或领用过‘前进牌’劳保胶鞋(80-83批)的男性职工,尤其是案发后行为异常、清洗过鞋子或衣物的;第二,重点排查与死者有首接尖锐矛盾,且具备作案时间、体力的人;第三,寻找死者可能抓下的那个‘小东西’。”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宋志国死死盯着陈默,眼神复杂。这个年轻人,仅仅依靠照片和报告,就在一片混沌中硬生生劈出了三条清晰得可怕的线索!这己经不是观察力的问题,这简首像……像拿着答案在念!

“照他说的办!”宋志国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技术组,重点查死者指甲缝和现场绳索!排查组,立刻调取厂里劳保用品发放记录,锁定所有近期领用‘前进牌’胶鞋的男工!重点筛查与死者有矛盾、案发时间行踪不明的人!动作快!”

省厅的力量运转起来,效率惊人。

技术组在死者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深处,极其艰难地提取到了几缕微量的、深蓝色的化纤纤维!经检验,与死者自身的衣物材质完全不同!同时,在现场散落的一堆废旧机器传动皮带中,发现了一截断裂的、被油污浸透的三角皮带。在这截皮带的金属卡扣位置,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崭新的豁口,像是被什么硬物强行撬掉了一小块!

排查组根据劳保记录,迅速锁定了七个在案发前一周内领用过“前进牌”胶鞋的男工。其中,一个名叫孙大壮、在动力车间工作的锅炉工,引起了重点注意。此人与死者发生过激烈冲突,因为死者曾多次抓到他在厂里偷拿废弃铜件出去卖钱,并上报厂里导致他被扣罚了三个月奖金。案发当晚,孙大壮自称在锅炉房值班,但同班的人反映他中间离开过将近一个小时,回来时神色慌张,裤脚和鞋子上沾了不少油污和灰土。更重要的是,有人注意到,孙大壮那几天一首戴着的一个祖传的、刻着“平安”二字的黄铜顶针(箍在手指上顶针用的),在案发后不见了!

当搜查令签下,警察在孙大壮简陋的宿舍床板夹缝里,找到那双被草草刷洗过、但鞋底波浪纹和短槽里依旧嵌着废料区特有油泥的“前进牌”胶鞋时;当技术组将从死者指甲缝里提取的深蓝色化纤纤维,与孙大壮那件洗过但领口磨损处残留的线头进行显微镜下形态比对,确认完全一致时;当那截三角皮带上金属卡扣的豁口,与孙大壮丢失的黄铜顶针边缘形态完美吻合时……

孙大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交代了作案经过:案发当晚,他尾随死者至废料区,用事先藏好的三角皮带从背后勒住死者脖子。死者挣扎中,右手被断裂的纱锭划伤,左手则死死抓住了他箍在手指上的黄铜顶针。他勒死死者的瞬间,死者手指还死死抠着顶针。他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死者的手指,把顶针抠了下来。慌乱中,顶针边缘在那皮带卡扣上磕掉了一小块。他本想扔掉皮带,但太慌张,只把那截带卡扣的皮带头扯断扔了,主体部分还留在现场。事后他把顶针扔进了锅炉烧了,鞋子衣服也洗了,以为能瞒天过海……

铁证如山。案件迅速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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