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入连绵的山脊,森林彻底被暮色笼罩,只有唐谪手中一枚悬浮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简照亮着崎岖的小径。
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前行,只有沉重的脚步声、林锦禾压抑的喘息以及血隼腕部装置间歇性的、令人不安的滋滋声打破死寂。
厉霆琛的目光如同黏在郝明月清冷的背影上,每一次她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林悦紧挨着他,惊惶未定,偶尔看向厉霆琛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被卷入风暴的无助。
林锦蕈则全神贯注地搀扶着兄长,同时眼角的余光从未离开过队伍后方那个摇摇欲坠的金色身影——血隼。
血隼的状态极其糟糕,每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碧绿的瞳孔因剧痛而收缩,汗水和血污浸湿了他的鬓角。然而,他那双眼睛,在扫过前方沉默行走的郝明月时,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那不是纯粹的敌意,也非善意,更像是一种在深渊边缘挣扎时,对唯一可见光源的、本能的、扭曲的探究和……渴望。
当他们穿过一片挂满藤萝的古老林地时,郝明月脚下似乎被盘结的树根绊了一下,身形微晃。这细微的失衡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厉霆琛的心猛地提起,却因距离和隔阂而无法动作。
就在这时,一只染血的手,带着一股混乱而狂暴的能量气息,突然从斜后方伸了过来,试图扶住郝明月的手臂。是血隼!他不知何时踉跄着靠近了些。
“小心。”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听不出多少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突兀的、不合时宜的“示好”。
郝明月反应极快,几乎在血隼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身体本能地向侧边一让,避开了接触。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首,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了血隼一眼,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激,只有如寒冰般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血隼的手僵在半空,碧绿的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和更深的阴鸷。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离她远点!”
冰冷的呵斥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破空气。
林锦蕈不知何时己挡在了血隼和郝明月之间。她搀扶着林锦禾,身形却站得笔首,清冷的眸子如同两把锋利的寒刃,死死钉在血隼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
“你那身混乱的能量,沾上一点都是剧毒。”林锦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别把你的脏手靠近任何人,尤其是她。”她意有所指地侧了侧头,指向郝明月。
血隼的呼吸骤然粗重,体内的能量因情绪波动而一阵翻涌,手腕上的红光猛地亮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死死盯着林锦蕈,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杀意:“臭丫头……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林锦蕈毫无惧色,指尖悄然萦绕起一丝淡青色的、带着净化气息的灵力,“再靠近一步,我不介意现在就帮你引爆体内那个‘烟花’,看看是你炸得快,还是我让你死得更‘干净’一点。”她的威胁首白而致命,眼神锐利如鹰隼。
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味。
走在最前方的唐谪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对身后这小小的冲突乐见其成,或者说,这正是他默许甚至期待的某种试探。
厉霆琛握紧了拳头,他本能地想上前保护郝明月,但林锦禾的虚弱和林悦的惊惧牵制着他,更重要的是,郝明月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如同一堵无形的墙。
血隼与林锦蕈对峙了几秒,剧烈的喘息暴露了他强行压制体内暴走能量的痛苦。最终,他眼中的杀意被更深的阴郁和算计取代。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扭曲的冷笑:“呵……好,很好。林锦蕈……我记住你了。”他不再试图靠近郝明月,拖着沉重的脚步,刻意落后了几步,将自己重新置于队伍末尾的阴影中。但他的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依旧若有似无地缠绕在郝明月清瘦孤绝的背影上,那眼神深处,藏着无人能解的、黑暗的执念。
林锦蕈冷哼一声,确认血隼退开,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兄长身上。她低声对林锦禾说:“哥,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地方,我给你疗伤。”同时,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确保自己始终处于能隔开血隼和郝明月的角度。
郝明月仿佛对刚才身后那短暂的冲突一无所知,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沉默地跟着唐谪,背影挺首,像一株被冰雪覆盖的青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试探和……那来自深渊的、扭曲的“示好”。
夜色更深了,古森林仿佛活了过来,各种夜行生物的声音在黑暗中窸窣作响,更添几分诡谲。
队伍在沉默中继续前行,血隼那若有似无的、带着探究与算计的目光,和林锦蕈冰冷警惕的守护,成了这片黑暗中无声交锋的暗流。血隼的目的如同他体内混乱的能量一样扑朔迷离,而林锦蕈,则像一道坚冰铸成的堤坝,牢牢地守护在郝明月身后,寸步不让。
她知道,这头受伤的、极度危险的凶兽,绝无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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