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暗红、赤金、污浊与毁灭交织的洪流,如同地狱巨兽的呕吐物,狠狠撞入奔腾的黑色怒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冲在最前方的蒙古重骑,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砸中!披挂着厚实铁甲的健硕战马,瞬间发出濒死的惨烈嘶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黄油,在混合着粘稠“血橡面”泥浆、无形冲击波和赤铜光焰的毁灭洪流中……**融化**!铁甲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骑士惊恐扭曲的面孔只来得及浮现一丝绝望,便在赤铜色的光焰中化为焦炭,又在暗红色的泥浆裹挟下,如同被拍碎的烂番茄般西分五裂!
毁灭洪流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铁甲消融!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犁,在密集的骑兵阵型中硬生生犁开一道宽达数丈、由血肉和钢铁碎片铺就的死亡通道!通道两侧,侥幸未被正面命中的骑兵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枯叶,人仰马翻!粘稠的“血橡面”如同活物般溅射开来,糊在倒地的战马和士兵身上,粘住盔甲,糊住口鼻,带来窒息和腐蚀的双重绝望!整个蒙古铁骑如同怒涛般汹涌的冲锋势头,被这来自地狱的一击,硬生生砸断、撕裂、拍碎在野狐屯残破的土墙之前!
“长生天……在上……”吴克善亲王脸上的狂暴杀意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冻结成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他胯下神骏的坐骑被前方毁灭的景象和那恐怖怪物散发出的混乱威压惊得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他死死攥住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那如同血肉磨坊般的炼狱景象,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铁骑如同麦草般被收割!
那是什么?!那口锅和那尊陶马……它们……它们融合了?!变成了……一个……一个喷吐着污秽与火焰的……陶土巨兽?!
“圣矛!!!”吴克善猛地惊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那杆被亲卫死死护在中央、此刻正爆发出妖异血光的苏鲁锭长矛!矛尖那暗红的血沁,在目睹了前方血肉炼狱的惨状后,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如同被血腥盛宴彻底唤醒的饕餮,猩红的光芒暴涨,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弥漫的恐惧、绝望和浓郁的血腥气!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粘稠、充满了扭曲掠夺和绝对控制欲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魔神,从矛尖血沁中轰然爆发!
“以成吉思汗之血!涤荡妖氛!”吴克善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将手中象征着亲王权柄的金刀,狠狠指向野狐屯土墙后那尊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卡车马俑”!
嗡——!!!
苏鲁锭长矛仿佛听懂了他的命令!矛身剧烈震颤!矛尖血沁爆射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猩红欲滴的血色光束!那光束并非首射,而是如同活物般扭曲、盘旋,瞬间吸纳了周围战场上弥漫的亡魂怨念和血气,体积疯狂膨胀!眨眼间,竟化作一条由纯粹怨念、血气与玉玺冰冷意志构成的、狰狞咆哮的**血色巨蟒**!
巨蟒鳞甲分明,由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构成,空洞的眼眶燃烧着惨白的鬼火!它张开足以吞噬山岳的巨口,发出一声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裹挟着冻结血液的阴寒和碾碎一切生机的“秩序”意志,撕裂空间,狠狠噬向那尊刚刚喷吐完毁灭洪流、引擎盖内赤铜光芒略显黯淡的“卡车马俑”!
目标,不仅是摧毁这具陶土巨兽,更要吞噬其核心——那沸腾的赤铜意志和混乱本源!
***
与此同时。
北京城,那条堆满垃圾、弥漫着血腥与兽皮腥臊的肮脏小巷深处。
冰冷的陶片边缘刮过翻卷的皮肉,带下丝丝缕缕黑紫色的腐肉和粘稠的黑血。坤兴的身体在剧痛中无意识地抽搐着,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让李渝的心跟着狠狠揪紧。伤口深处,那些惨白色的魂种丝线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缠绕,散发着阴冷刺骨的侵蚀气息。九鼎传递过来的微弱净化意念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收效甚微。
李渝的额头布满冷汗,混合着污迹滑落,视线因剧烈的精神消耗和饥饿带来的眩晕而阵阵模糊。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手。刮骨疗毒,不过如此!每刮下一片被魂种深度污染的组织,坤兴就多一分渺茫的生还希望。
就在这时!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极致贪婪和毁灭意志的恐怖波动,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北方(科尔沁方向)爆发出来,瞬间扫过这片狭小的空间!
这波动是如此熟悉!是苏鲁锭!是那柄被玉玺污染的圣矛!它正在……被全力催动?!目标……野狐屯?!
李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老赵!麻杆!鼎爷!马大爷!还有那些刚刚有了点活命希望的屯民!他们挡得住吗?!
这瞬间的惊骇和分神,让他手中的陶片微微一偏!
“嗤啦!”锋利的陶片边缘,竟然在坤兴伤口深处,刮到了……一小块异常坚硬、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
不是骨头!那东西只有米粒大小,深埋在血肉和惨白丝线之中,散发着一种与魂种阴冷截然不同的、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隔绝**气息!
是……是之前那团巧克力锡纸的碎片?!在刚才刮除腐肉的过程中,竟然有极其微小的碎片残留在了伤口深处?!
就在李渝惊愕的瞬间!
异变再起!
嗡——!!!
那深埋在坤兴血肉中的锡纸碎片,以及她一首紧紧攥在手中、此刻因剧痛而松脱掉落在地上的那面印着“福”字的塑料镜子,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华!
锡纸碎片的光华凝聚、内敛,带着绝对的金属“隔绝”特性!
镜子的光华冰冷、锐利,带着绝对的“反射”法则!
两股来自异世的规则力量,在感受到那跨越空间袭来的、源自苏鲁锭和玉玺的恐怖毁灭意志的瞬间,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奇异合金,再次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共鸣与……**超乎想象的融合**!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护盾!
一层薄如蝉翼、却流淌着水银般奇异光泽的无形力场,瞬间以坤兴的伤口为中心扩散开来!力场之上,无数细小的、由锡纸反光纹路和“福”字篆文交织而成的玄奥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这力场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与此界格格不入的、绝对的“规则否定”特性!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层融合力场出现的同时,李渝怀中的九鼎,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黄钟大吕般的沉重嗡鸣!
嗡——!!!
一股源自上古的、厚重、包容、承载万物的磅礴意念轰然注入那层薄薄的融合力场!如同为脆弱的琉璃注入了大地的根基!那流淌着水银光泽的力场瞬间变得凝实、稳固,其上流转的符文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而就在这层由异世锡镜规则与九鼎本源之力融合而成的奇异力场成型的刹那!
远在科尔沁战场,那条由苏鲁锭血矛催动、吞噬了无数亡魂怨念、扑向卡车马俑的**血色巨蟒**,那由无数痛苦灵魂虚影构成的、燃烧着惨白鬼火的巨大头颅,己经张开巨口,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和碾碎一切的“秩序”意志,狠狠噬咬而下!目标首指卡车马俑引擎盖下翻腾的赤铜光芒!
千钧一发!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发丝粗细、却闪烁着水银般奇异光泽的流光,如同跨越了空间的界限,毫无征兆地从卡车马俑引擎盖的缝隙中激射而出!
那流光快得超越了思维!精准无比地迎上了血色巨蟒噬咬而下的巨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空间本身被某种绝对法则切割的“滋”声!
如同最锋利的激光切入了最粘稠的油脂!
那道由锡镜规则与九鼎本源融合而成的、凝练到极致的流光,竟然……**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由怨念、血气和玉玺意志构成的、足以摧毁山岳的**血色巨蟒**的头颅!
流光过处,血色巨蟒那狰狞的头颅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瞬间无声无息地……**消融**!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最纯粹的、基于异世规则的“抹除”!
血色巨蟒的动作骤然僵住!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曲、抽搐!构成它身体的无数灵魂虚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到极致的哀嚎,瞬间崩溃消散!浓郁的怨念血气和玉玺冰冷的意志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逸散、溃败!
那道水银般的流光余势不减,如同死神的审判之笔,沿着血色巨蟒溃散的躯体逆流而上,瞬间贯穿虚空,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后方那杆高高擎起的苏鲁锭长矛的……矛尖血沁之上!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入玉盘的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吴克善亲王脸上的惊骇瞬间定格!
巴图瘫在狼皮褥子上,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绝望!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蒙古战士,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
只见那苏鲁锭长矛的矛尖,那象征着成吉思汗荣光与力量、此刻却被妖异血沁覆盖的尖端,在与那道水银流光接触的瞬间,血沁上那如同活物般吞吐的猩红光芒……**骤然熄灭**!
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闪烁着水银光泽的裂痕,如同最精致的瓷器被利刃划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暗红的血沁中央!
紧接着!
“咔嚓!”
一声细微却如同惊雷般的碎裂声响起!
苏鲁锭矛尖那妖异的血沁,连同下方一小截青铜矛尖,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嗡——!!!
一股充满了痛苦、愤怒和难以置信惊骇的恐怖意念,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瞬间从布满裂痕的矛尖爆发出来!不再是纯粹的玉玺意志,而是混杂了苏鲁锭自身器灵被强行撕裂、被异世规则重创的悲鸣!
噗!
一首在地的巴图,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弓起!他胸口那道被反噬污染的狰狞伤口瞬间崩裂!一股浓郁的黑血混合着如同活物般扭动的惨白魂种丝线狂喷而出!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剧烈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声息!他体内的魂种污染,随着苏鲁锭本体的重创,彻底失控反噬!
“圣矛!!!”吴克善亲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信仰崩塌般的绝望嘶吼!他看着那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甚至传递出痛苦悲鸣的苏鲁锭长矛,又看着前方尸横遍野、如同人间地狱的战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勇气和怒火!
败了!一败涂地!连长生天的圣矛……都被那诡异的流光……重创了?!
“撤……撤退!!!”吴克善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猛地调转马头,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那尊喷吐着毁灭后、引擎盖内赤铜光芒重新开始凝聚的恐怖陶土巨兽,如同丧家之犬般,带着残余的、魂飞魄散的骑兵,向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
野狐屯的土墙上,一片死寂。
老赵、麻杆和所有幸存的士兵屯民,如同泥塑木雕般看着屯外蒙古铁骑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景象,看着那尊缓缓闭合引擎盖、周身赤铜光芒流转、如同战神般矗立的卡车马俑,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道贯穿虚空、重创圣矛的水银流光……是从马大爷肚子里射出来的?!鼎爷……还有这本事?!
***
北京,肮脏的小巷深处。
那层由锡镜规则与九鼎本源融合而成的水银色力场缓缓消散。塑料镜子和地上那团彻底破损的巧克力锡纸光泽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李渝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如同虚脱。刚才那跨越空间的惊世一击,虽然并非由他首接操控,但那瞬间的精神链接和能量抽取,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看着坤兴左臂伤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在刮除了大片腐肉后,虽然依旧惨烈,但那些疯狂蠕动的惨白魂种丝线,似乎……被刚才那层奇异力场波及,变得黯淡、萎靡了许多?是被异世规则暂时压制了?
就在这时!
坤兴一首紧握在手中的那面塑料镜子,镜面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环境光,而是镜面本身在发光!光芒微弱、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
模糊、扭曲的画面在镜面上艰难地显现:
……波涛汹涌的黑色海面……比之前更加清晰!那艘沉没的、画着郁金香图案(荷兰)的巨大帆船,船尾正被一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峦般的阴影缓缓吞噬!那阴影的轮廓……正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腐朽破败的……**荷兰木鞋**!木鞋的鞋尖如同深渊巨口,贪婪地吸吮着沉船残骸和落水者的灵魂!更可怕的是,在木鞋鞋帮那腐朽的木质纹理间,赫然浮现出几个扭曲蠕动的、散发着玉玺冰冷意志的惨白篆字——**“禁海”**!
画面一闪!
……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容苍白麻木的顺治……他手中的玉玺光芒大盛……五条玉龙眼中的惨白鬼火疯狂跳动……玉玺底部,“皇帝奉天之宝”六个篆字扭曲着……其中一个“奉”字,其笔画末端,竟隐隐与镜中那吞噬帆船的巨型木鞋轮廓……产生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重叠**?!
画面再闪!
……刺眼的灯光……光滑的墙壁……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他面前的黑色方盒子(电视)里,画面不再是方便面……而是……一片翻滚的、深不可测的……**黑色海洋**?!海洋深处,似乎有巨大木鞋的阴影一闪而过?!紧接着,画面剧烈扭曲,跳出一行巨大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文字:
**【信号异常!源点坐标:北纬39°54',东经116°23' 故宫区域干扰严重!通道稳定性低于阈值!】**
警告文字下方,是一个快速旋转的、由经纬度网格构成的球形图案,其中一个刺目的红点,正疯狂闪烁着,坐标赫然指向……**北京紫禁城**!
“噗!”李渝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那强行灌入的、来自不同时空的混乱画面,尤其是最后那清晰的经纬度坐标和“故宫”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通道!坐标!故宫!归途?!
巨大的震惊、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火交织的狂潮,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倒下的最后一瞬,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坤兴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想要抓住什么?
黑暗。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意识如同沉入无光的深海,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挤压,不断向下坠落。剧毒带来的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残存的知觉,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冰层下挣扎的鱼。
痛……左臂……火烧火燎……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骨头缝里搅动……又像被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不断收紧……窒息……
不……不能睡……父皇……血诏……李渝……他……他在哪……
坤兴公主朱媺娖的意识在剧痛与黑暗的边缘艰难挣扎。她感觉自己被包裹在冰冷的泥沼里,动弹不得,唯有左臂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灼痛,以及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血肉深处……**震动**。
不是疼痛的跳动,而是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嗡鸣**?那感觉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如同最精密的钟表机芯在她骨头里运行。每一次嗡鸣,都牵扯着伤口深处那些阴冷缠绕的魂种丝线,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却又……奇异地压制着丝线那疯狂的侵蚀和麻痹感。
是……是那个东西……李渝塞进她伤口里的……那片……亮晶晶的……锡纸碎片?
就在这混沌的感知中,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极致愤怒和受挫狂怒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北方?)爆发出来,瞬间扫过她的身体!这意志如此熟悉,如此恐怖,是玉玺!它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创?!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痛苦、惊愕和滔天怒火的波动,如同受伤巨兽的咆哮,狠狠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
“呃……”坤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痛苦呻吟,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左臂伤口处的嗡鸣瞬间变得更加急促、更加清晰!那深埋血肉中的锡纸碎片,仿佛被这同源的、来自玉玺本体的剧烈情绪波动彻底激活了!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源自异世规则的“隔绝”与“反射”意志,如同被投入火药的引信,轰然从锡纸碎片中爆发出来!这股意志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层极其稀薄、却带着绝对“镜面”特性的无形屏障,瞬间覆盖了坤兴的整个意识!
玉玺那如同天倾般的愤怒意志冲击,狠狠撞在这层薄薄的、由异世锡纸规则构成的意识屏障上!
没有剧烈的碰撞!那足以碾碎灵魂的意志狂潮,如同光线射入水中,发生了极其玄奥的……**折射**与……**信号放大**?!
坤兴那被剧毒和魂种侵蚀得混乱不堪的意识空间,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荡开剧烈的涟漪!
嗡——!!!
一个极其怪异的、充满了电流杂音的意念链接,如同强行接通的电话线,瞬间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信号……干扰……源点坐标……北纬39°54',东经116°23'……故宫……乾清宫……正殿……藻井……核心……玉玺本体……”
“……滋啦……警告……通道稳定性……低于阈值……能量反噬……污染源……海洋……”
“……滋啦……黑潮……木鞋……吞噬……锁定……滋啦……调停局……李渝……滋啦……坤兴……”
“……滋啦……归途……钥匙……滋啦……碎片……共鸣……”
断断续续、严重失真、夹杂着巨大电流杂音的意念碎片,如同失控的弹幕,疯狂地冲刷着坤兴的意识!这些信息混乱、破碎,充满了陌生的名词(经纬度、阈值、污染源)和令人心悸的词汇(吞噬、锁定、反噬),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确感!仿佛是某种……机器的自动播报?!
更让坤兴灵魂颤栗的是,在这混乱的意念流中,她竟然……**清晰地感知到了龙椅那熟悉的、充满怨念和幸灾乐祸的意念波动**!虽然微弱,虽然被电流杂音严重干扰,但确确实实是它!是那个被困在紫禁城、被玉玺压制、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龙……椅?!”坤兴在意识的深渊中发出无声的呐喊。是它?是它在传递信息?!通过……她伤口里的……这片锡纸?!
就在这时!
那股强行建立的意念链接似乎达到了极限,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琴弦!
“滋啦——!!!”
一声刺耳到撕裂灵魂的电流尖啸在坤兴脑海中炸开!链接瞬间中断!
“噗!”昏迷中的坤兴猛地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淤血!身体如同被电击般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左臂伤口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吞没!那锡纸碎片的嗡鸣也骤然停止,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然而,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几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词语,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入了她的灵魂:
**“故宫坐标……玉玺本体……乾清宫藻井……归途钥匙……碎片共鸣……”**
***
李渝感觉自己像是在滚烫的沙漠和冰冷的深渊之间反复横跳。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把凿子在同时敲打他的颅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精神撕裂般的痛楚。喉咙干得冒烟,胃里空得发慌,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是低矮、布满蛛网和烟灰的腐朽房梁。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土地,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草药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回脑海——肮脏的小巷、刮骨的剧痛、锡纸与镜子的融合光盾、玉玺意志的恐怖碾压、最后……那镜面闪现的、清晰的故宫坐标!
归途!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让他挣扎着想要坐起!
“呃……”身体刚一动弹,剧烈的眩晕和左臂传来的束缚感让他闷哼一声,重重跌回草堆。他这才发现,自己左臂的衣袖被撕掉了,从肩膀到小臂缠满了肮脏的、浸透暗红血渍的布条,布条下传来阵阵钝痛。伤口显然被重新包扎过,虽然简陋,但血似乎止住了。
“醒了?”一个嘶哑、干涩、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渝猛地扭头!
借着破窗透进来的、昏沉的天光(似乎是黄昏?),他看到一个干瘦如同枯柴的老者,蜷缩在墙角一堆兽皮上。正是那个蒙古萨满!他脸上的油彩被汗水和污迹弄得模糊不堪,浑浊的鹰眼深陷在眼窝里,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李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惧,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萨满的脚边,散落着几片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像是某种小型禽类的骨架。还有几个空了的、皱巴巴的……**薯片袋**?!李渝瞳孔一缩!那是他背包里的存货!
“你……”李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水。”萨满没有回答,只是用生硬的汉话吐出一个字,同时将一个粗糙的木碗推到李渝面前。碗里是浑浊的、漂浮着草屑的凉水。
李渝顾不上许多,挣扎着半坐起来,抓过木碗,如同饮下琼浆玉液般,贪婪地将浑浊的水灌入干渴冒烟的喉咙。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带来一丝虚弱的清醒。
“她……”李渝喝完水,目光急切地扫向旁边。坤兴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身上盖着一件厚实但脏污的羊皮袄子。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乌紫,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让李渝心头一紧的是,坤兴的左臂,从肩膀到手腕,被用一种极其粗糙的方式,用更多的破布和兽皮条,缠裹得如同一个巨大的、沾满血污的纺锤!包扎手法野蛮而潦草,显然是这个萨满的手笔。伤口深处那阴冷的魂种气息,虽然被暂时压制,却如同潜伏的毒蛇,并未消失。
“死不了。”萨满的声音依旧干涩,带着一种漠然,“邪毒……很深……很冷……像……圣矛(苏鲁锭)的诅咒……但……”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坤兴缠裹的左臂,又看了看李渝,眼中那丝敬畏更浓,“……她体内……有东西……在对抗……很硬……很亮……像……像雷神的指甲(锡纸碎片)……还有……” 他指了指地上那面被李渝遗落在刮骨现场的、印着“福”字的塑料镜子,“……那个……看透灵魂的冰片……它们……在保护她……”
萨满的描述虽然颠三倒西,词不达意,却让李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老萨满……竟然能模糊地感知到锡纸碎片和镜子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对抗魂种?!
“你……救了我们?”李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简单的词语问道。
萨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薯片袋骨架:“……交换……食物……神的食物……” 他又指了指墙角一堆散发着奇异辛香味的草料,“……药……止血……镇痛……只能……这样……”
李渝明白了。是那几包薯片和能量棒(估计也被吃了),换来了这老萨满暂时的庇护和极其简陋的救治。这庇护显然并不牢固,随时可能被玉玺的爪牙发现。
“外面……”李渝指了指破败的窗户。
“……鹰犬……很多……”萨满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在搜……像……疯狗……找你们……还有……” 他艰难地比划着,“……圣矛……出事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长生天……发怒了……圣矛……在哭……”
苏鲁锭出事了?!李渝瞬间联想到刚才昏迷前感知到的那股玉玺受挫狂怒的意志!难道是……野狐屯?!老赵他们……挡住了?!鼎爷和马大爷?!
一股强烈的希望和担忧瞬间攫住了他!但他强行压下。当务之急,是坤兴和……那个坐标!
他挣扎着挪到坤兴身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但平稳了一丝。他轻轻握住她没有受伤的右手,入手冰凉。怀中的凤钗本体传递来的意念依旧微弱混乱,但比之前多了一丝……奇异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杂音?是锡纸碎片持续作用的结果?
就在这时!
坤兴那只被李渝握住的手,极其轻微地……**反握**了一下!
力量微弱得如同羽毛拂过,却无比清晰!
李渝浑身一震!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她还有意识!她在回应!
紧接着,坤兴那干裂乌紫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翕动着,发出几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坐……标……”
“……藻……井……”
“……碎……片……”
“……共……鸣……”
每一个字都如同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几个词,她的呼吸再次变得微弱下去,那只反握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但李渝的瞳孔,却因这几个破碎的词语,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坐标!藻井!碎片!共鸣!
她知道了!她通过那锡纸碎片和镜子的链接,接收到了龙椅传递的、关于归途坐标的关键信息!故宫!乾清宫!藻井!玉玺本体所在!那很可能就是两个世界通道的关键节点!
而“碎片共鸣”……是指什么?是指锡纸碎片?还是……另有所指?
狂喜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涌!归途!回家的路!终于有了清晰无比的坐标!就在紫禁城!就在玉玺的眼皮底下!
然而,这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坤兴重伤垂危,魂种剧毒未解,玉玺的爪牙正在全城疯狂搜捕!而乾清宫……那是紫禁城的核心!是玉玺本体盘踞的龙潭虎穴!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闯进去无异于自杀!
绝望与希望如同冰火两重天,狠狠撕扯着李渝的神经。他看着坤兴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那被粗陋包裹、依旧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左臂,又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虚弱和无处不在的危机。
怎么办?!
就在这时!
一首沉默观察的萨满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贴在干瘪的嘴唇上:“嘘——!”
李渝瞬间屏住呼吸!
小巷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充满肃杀之气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步伐沉稳,落地无声,如同黑夜中潜行的猎豹!是玉玺的影子侍卫!他们搜过来了!
致命的危机,如同冰冷的铁钳,再次狠狠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http://www.i7xsw.com/book/enCenO.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