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血雾像蛛网般裹住沈昭宁的喉咙，她挣扎着抓住一根金线，指尖立刻被割出细小的血口。那些金线突然活过来似的，缠着她的手腕往不同方向拉扯，皮肤上很快浮现出暗红的勒痕。
裴瑾的断指伤口还在渗血，他蘸着血在空中画符，每一笔都让周围的碎玉剧烈震颤。"别看那些——"他话没说完就咳出口血，里面混着半片带"瑾"字的碎玉。
沈昭宁的胎记烫得厉害，鎏金纹路顺着锁骨往心口蔓延。血雾里突然浮出个婴儿襁褓，上面挂着的锁魂铃叮当作响——和她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她伸手去够，金线却猛地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是...我的襁褓？"沈昭宁的声音发颤。襁褓一角露出半截刺绣，正是沈家族徽的变体。
裴瑾画符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几下："记忆会骗人。"
血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女人的手，朝着襁褓抓去。沈昭宁本能地扑过去，金线却把她拽回原地。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掀开襁褓——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个用血画的符咒。
"双生咒印..."裴瑾突然剧烈咳嗽，后背撞上块悬浮的碎玉。他衣料裂开道口子，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黑血从伤疤里渗出来，在空中凝成和襁褓里相同的符咒。
沈昭宁瞳孔紧缩。那些疤痕的走向，分明是有人用利器生生刻出了沈家族徽。最旧的那道己经发白，最新的还在渗血。"二十三年，"她嗓子发干，"每年我生辰那天的鞭刑..."
裴瑾扯了扯嘴角："比废后诏书上的朱印好看些。"
金线突然全部绷首，沈昭宁被拽得一个踉跄。她看到裴瑾后背的疤痕在黑血中蠕动，逐渐组成完整的符咒。最让她心惊的是，那些疤痕深浅不一，最深的几道正好对应人体死穴。
"你疯了吗？"她声音发抖，"替命禁术每次失败，反噬都会..."
"会留个疤。"裴瑾打断她，手指终于画完最后一笔血符。他脸色白得吓人，嘴角却还挂着笑："好在沈姑娘的嫁妆里有上等金疮药。"
血雾突然被符咒照亮，沈昭宁看清每块碎玉上都刻着字。有块玉屑擦过她脸颊，上面"昭"字的捺笔缺了一角——正是她七岁落水那年的笔迹。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全是裴瑾每年为她挡灾的凭证。
"为什么？"她指甲掐进掌心，"我们明明..."
"契约婚姻？"裴瑾咳了声，血沫溅在悬浮的并蒂莲玉珏上，"是啊，所以沈姑娘的嫁妆单子写得清楚——"他忽然贴近，染血的手指虚点在她心口："沈氏女陪嫁二十三载阳寿。"
沈昭宁呼吸一滞。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松墨香，还有极力压抑的颤抖。他睫毛上沾着血珠，近得能看清瞳孔里浮动的金纹——那图案竟和太后画像上的凤佩一模一样。
结界外突然传来声凄厉的惨叫："娘娘救我！"是苏婉清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昭宁怀里的珊瑚梳篦突然发烫，鸾鸟残缺的翅膀开始泛红。
"真正的苏婉清在哪？"她猛地攥住裴瑾手腕，却摸到他袖中藏着的东西——半截银针，针尾刻着太后的凤印。
裴瑾眼神变了变，突然抓住她拿梳篦的手："这次换你记住我。"他带着她的手将梳篦刺向锁骨胎记，尖齿入肉的瞬间，沈昭宁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伤口喷涌而出。
血茧被撕开道裂缝，露出外面真实的景象——十二盏白灯笼飘在祭坛周围，每盏灯下都跪着个穿嫁衣的女子。最中间那个抬起头，腐烂的脸上挂着苏婉清的面皮。
"闭眼！"裴瑾想捂住她眼睛，却被金线缠住手臂。沈昭宁看到祭坛上的鎏金剪刀正缓缓升起，刀尖对着她心口的方向。更可怕的是，裴瑾瞳孔里的金纹正在扭曲变形，逐渐变成太后念咒时的口型。
梳篦吸饱了血，鸾鸟残缺的翅膀突然展开。沈昭宁感到胎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血肉里被抽离。碎玉暴雨般射向祭坛，却在碰到灯笼前化为齑粉。
"往生咒..."她突然听懂那些鸾铃声的含义，反手抓住裴瑾的衣领，"你眼里的是太后咒印？"
裴瑾后背的符咒突然暴亮，他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嘴角却还挂着笑："沈姑娘终于..."话没说完就喷出口血，正好溅在沈昭宁手中的银针上。
血雾彻底炸开的瞬间，沈昭宁看到裴瑾的淡金色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太后手持金剪的身影。而更深处，还藏着个蜷缩在祭坛下的少年——那是十二岁的裴瑾，正用刻刀在玉珏上反复描摹"昭"字的最后一笔。
[未完待续]沈昭宁的指尖还沾着裴瑾的血，温热粘稠。她突然发现那些金线不是束缚，而是无数细小的锁链，每一环都刻着生辰八字。
"你把自己的命..."她声音卡在喉咙里。珊瑚梳篦突然发出裂帛声，鸾鸟的眼睛渗出两行血泪。
裴瑾抬手抹掉她脸上的血珠，指腹在颧骨处停顿半秒："现在我们是同命鸳鸯了。"他笑得咳嗽，掌心里躺着一枚染血的玉扣——正是当年喝卺酒时，沈昭宁嫁衣上掉落的那颗。
祭坛方向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十二盏白灯笼同时炸开，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弑君"两个血字。沈昭宁突然想起先帝驾崩那晚，太后指甲缝里也有这样的灯油味。
"当年给先帝喂药的..."她抓住裴瑾的手腕，却摸到脉搏处一道陈年针孔。
碎雨暴雨中，裴瑾突然把她按进怀里。沈昭宁听见他肋骨断裂的声音，也听见自己胎记处传来诡异的吮吸声。某个冰凉的东西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里钻。
"别看。"裴瑾捂住她眼睛的掌心湿冷，"第三次了..."
沈昭宁突然明白他说的第三次是什么。七岁落水，十六岁中毒，还有现在——每次她濒死时，裴瑾都会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转移伤害。梳篦上的血泪突然变成黑色，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小洞。
祭坛上的假苏婉清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银针。每根针尾都拴着红线，另一头竟然全部连接着裴瑾后背的疤痕。沈昭宁胃里翻涌，她终于看清那些红线根本不是线，而是凝固的血丝。
"娘娘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三年。"假苏婉清的嘴裂到耳根，声音却是太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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