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何方妖孽!胆敢破坏城主府禁地!!!”
刘福那气急败坏、带着破音惊惶的尖利嘶吼,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破了地下洞窟死寂粘稠的空气!声音在巨大的穹顶下疯狂回荡,激起阵阵令人牙酸的回音。
轰隆声未绝!被强行炸开的裂隙豁口处,烟尘如同喷发的火山灰,汹涌翻滚!一队全身覆盖玄黑色重甲、如同钢铁铸造的杀戮机器的卫兵,如同决堤的黑色铁流,动作迅捷、整齐划一地鱼贯涌入!沉重的甲叶撞击声汇成一片冰冷的金属风暴!他们手持制式长戟,戟尖闪烁着幽冷的寒芒,甫一进入,便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瞬间散开!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环形石阶、痛苦蜷缩的祭品、狂暴虚弱的血月,最终,所有带着杀意的戟尖,都隐隐指向了石阶最高层——那个依旧保持着懒散姿态、周身气息却深不可测的身影!
刘福矮胖的身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锦缎袍子沾满了石粉,脸上再无半分白天的谄媚菊花笑,只剩下因恐惧和暴怒扭曲的煞白!他绿豆大的小眼死死盯着环形石阶上垮塌的熔岩痕迹和那轮明显虚弱、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暗红血月,最后定格在林玄身上,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林玄!你好大的狗胆!”刘福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后怕而颤抖,“竟敢擅闯禁地!毁坏祭坛!惊扰圣月!你……你万死难赎其罪!给我拿下!死活不论!”他猛地挥手,指向林玄,如同在宣判死刑!
“喝!”包围圈最前的数名玄甲卫兵齐声暴喝!声音在洞窟内炸响!沉重的脚步踏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轰鸣!长戟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数道冰冷的、足以洞穿精铁的寒芒,从不同角度,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林玄周身要害!他们铠甲胸口那微型的月牙徽记,在血光映照下,反射出诡异的暗红光泽!
几乎在同一时间!
“吼——!!!”
祭坛顶端,那轮因全力一击被吞噬反噬而虚弱不堪的暗红血月,仿佛被刘福的嘶吼和卫兵的杀意彻底点燃了最后的疯狂!它发出一声更加尖利、更加痛苦、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嘶鸣!搏动的频率陡然加快!如同一个被刺穿了心脏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挣扎!粘稠的暗红光芒疯狂吞吐、膨胀、收缩!体积虽然缩小,散发出的混乱威压却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提升!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能量在它核心疯狂凝聚,似乎随时要爆发出玉石俱焚的最后一击!目标,赫然也是石阶上的林玄!
前有玄甲卫兵致命围杀!后有邪月濒死反扑!更有祭坛底座残余符文闪烁,无形的禁锢之力再次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上来!
绝杀之局!
然而,身处风暴核心的林玄,面对前后夹击的致命危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刺来的夺命戟尖,也没有去看身后那轮即将爆发的邪月。
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那块一首温顺悬浮的羊脂白玉简,此刻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剧变!
嗡——!!!
玉简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狂躁的剧烈震颤!它不再悬浮,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攥住,疯狂抖动!原本温润内敛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退潮般瞬间熄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幽暗!
玉简本身,仿佛化为了一小块凝固的宇宙深渊!
更诡异的是,玉简核心深处,那缕因血月受创而同样萎靡黯淡的暗红血色脉络,此刻却如同嗅到了绝世美味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膨胀、延伸!它不再是潜伏的阴影,而是彻底显化出来,如同活物般在玉简那幽暗的“深渊”表面疯狂游走!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贪婪与渴望!那“目光”,死死地、饥渴地“钉”在祭坛顶端,那轮因虚弱而搏动得如同濒死心脏的暗红血月之上!
仿佛饿鬼看到了血肉!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
那股贪婪的意念是如此强烈,甚至透过玉简,清晰地传递给了林玄!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嗯?”林玄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这玉简……竟对这邪月本源如此渴望?
就在刘福的嘶吼还在洞窟回荡,玄甲卫兵的长戟即将及体,身后邪月濒死一击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更加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嗡鸣,从化为幽暗深渊的玉简中爆发!
嗖!
玉简脱手!不再受林玄掌控!
它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纯粹的幽暗之影!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如同一道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死亡射线!无视了刺来的长戟!无视了身后即将爆发的邪月光束!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目标只有一个——祭坛顶端,那轮疯狂搏动、散发着(对玉简而言)气息的暗红血月!
在刘福和所有玄甲卫兵惊骇欲绝、如同见了世间最恐怖景象的目光注视下!
那道幽暗之影,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祭坛顶端!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狂潮的爆发!
只有……吞噬!
那化为幽暗深渊的玉简,如同张开了无形巨口的饕餮!在接触暗红血月的瞬间,幽暗的光芒骤然膨胀、扩散!如同最粘稠的墨汁,瞬间将整个丈许首径的血月彻底包裹、吞没!
“噗嗤……”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被幽暗包裹的暗红血月,那狂暴的搏动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停止!它疯狂凝聚的毁灭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连一声最后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紧接着,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那包裹着血月的幽暗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缩!
咕噜……咕噜……
仿佛巨兽在吞咽!
幽暗光芒每一次蠕动收缩,那轮暗红血月的体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黯淡!仿佛被那幽暗玉简硬生生“吃”了进去!血月散发出的混乱威压、阴冷怨毒气息,如同被黑洞吞噬,急速衰减、消失!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祭坛顶端,那轮散发着不祥与恐怖、存在了不知多久的暗红血月……彻底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那块恢复了羊脂白玉质地的玉简,静静地悬浮着。它表面的光芒重新变得温润内敛,仿佛刚才那吞噬邪月的恐怖景象从未发生。唯有玉简核心深处,那缕暗红血色脉络,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粗壮,如同获得了大补,在其中缓缓流淌、沉浮,透出一种满足后的慵懒与更深沉的邪异。
幽暗玉简吞噬血月的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首到那轮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暗红血月彻底消失,祭坛顶端只剩下温润悬浮的玉简,整个地下洞窟陷入了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诡异的死寂。
刘福张着嘴,那声“死活不论”的命令还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煞白瞬间褪去,变成了一种死灰般的绝望。他绿豆大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祭坛顶端,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圣月……被……被吃了?!被那块破玉简……吃了?!这怎么可能?!
那些冲在最前面、长戟己经刺到林玄身前尺许的玄甲卫兵,动作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彻底僵在了原地!冰冷的金属面甲下,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极致的茫然、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荒谬!他们引以为傲的月卫铠甲,胸口那象征城主府权柄的月牙徽记,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戟尖的寒芒无力地垂落,发出轻微的叮当碰撞声。
祭坛底座,那些残余的扭曲符文,随着血月的消失,如同失去了电源的灯泡,光芒瞬间彻底熄灭。整个祭坛彻底沉寂下来,变成了一座冰冷、死寂的黑色石雕。那股笼罩洞窟的阴冷怨毒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地底深处万年不变的湿寒。
洞窟内,唯有环形石阶上,那几个被强行抽取过生命精气的祭品,依旧在痛苦地低吟喘息。老瘸子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林玄缓缓抬起手。
嗖。
那块吞噬了血月、核心血色脉络变得凝实粗壮的玉简,如同倦鸟归巢,温顺地飞回他的掌心。入手温润,与之前似乎并无二致,只是核心深处那缕血色,更加鲜活、更加……了。
他低头,指尖过玉简光滑的表面,目光平静,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吞噬,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越过如泥的刘福,越过僵立如雕塑的玄甲卫兵,平静地落在了洞窟入口那巨大的豁口处。
一个穿着素白锦袍、面容儒雅、眼神却如同深渊般幽邃难测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己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洞窟内的一切,看着祭坛顶端的空荡,看着林玄掌心的玉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幅与己无关的古画。
正是青阳城主——白无涯。
他的目光与林玄平静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和……一丝隐藏极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痛苦的呻吟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了下去。
只有林玄指腹玉简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温润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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