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西年九月初十,吕蒙的旗舰在长江上缓缓西退,船舷撞击着深秋的冷浪。他盯着手中的军报,绢帛上 "长沙失陷"" 桂阳易主 " 的朱砂大字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 三天前他还在谋划如何劝降傅士仁,此刻却不得不面对后方被端的噩耗。
"都督," 陆逊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郝普的水师己封锁湘水,我们的粮船在益阳被焚,连零陵山越都开始袭击运粮队。"
吕蒙猛地起身,腰间的环首刀磕在案角:"郝普?" 这个名字从齿间挤出时带着难以置信的恨意,"那个三年前在零陵城头吓得发抖的懦夫,竟敢主动出击?" 他忽然想起建安二十年那个雪夜,郝普在城楼上对他的破口大骂,当时只当是困兽之斗,却不想竟是蛰伏三年的前兆。
舱内烛火剧烈摇晃,吕蒙的影子在舱壁上扭曲如困兽。他展开荆南地图,指尖划过长沙、桂阳的猩红标记 —— 那里本是东吴的粮仓,此刻却像两把尖刀插入他的脊背。更让他心惊的是,傅士仁在公安闭门不纳,糜芳在江陵竖起汉旗,这意味着他白衣渡江的计划彻底沦为泡影。
"报 ——" 斥候浑身水湿地闯入,"公安守将傅士仁开城迎接蜀汉援军,旗号正是郝普的零陵军!"
吕蒙手中的令旗 "啪" 地落在甲板上。他忽然想起郝普信中那句 "私怨复仇",原以为只是莽夫的泄愤,此刻才明白那是麻痹东吴的烟幕。郝普根本不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是要重构荆南的战略格局 —— 当长沙、桂阳与零陵连成一线,东吴在荆州的势力便被压缩至长江以东,再无西进可能。
"都督," 陆逊捡起令旗,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湘水航道,"郝普的屯田兵己在沿岸布下藤甲阵,我们的水师若强行西进,必遭火攻。"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且军中粮草仅够七日,士气..."
吕蒙摆摆手,示意陆逊不必再说。他走到舱外,望着南岸的火光 —— 那是郝普的军队在庆祝收复失地,战歌声隐约传来:"湘水长,零陵强,东吴小儿莫猖狂..." 三年前他在零陵演武场听过类似的歌谣,那时以为不过是哄骗士卒的口号,如今却成了荆南军民的共同信念。
"传我将令," 吕蒙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沙哑,"全军折返陆口,命孙皎镇守巴丘,严防郝普水师东进。" 他忽然冷笑,"郝普以为夺了两郡便可高枕无忧?孤必教他知道,东吴的獠牙,尚未露出全貌。"
然而回到陆口大营,等待他的却是更坏的消息:孙权的使者带来手书,字里行间满是震怒:"郝普夺我长沙、桂阳,断我荆南臂膀,孤誓必讨之!" 吕蒙捏皱信纸,忽然想起郝普在零陵推行的农兵合一政策 —— 那些战时为兵、闲时为农的屯丁,此刻正化作无穷无尽的兵员,让零陵军如同滚雪球般壮大。
"都督," 陆逊呈上截获的郝普檄文,"他在两郡推行零陵的屯田制,山越部族纷纷归附,甚至有吴地百姓渡江投奔。"
吕蒙盯着檄文中 "汉家子弟归乡" 的字样,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终于意识到,郝普的真正可怕之处不在于军事奇袭,而在于收揽人心 —— 当荆南百姓相信跟着汉军能吃饱饭、有地种,东吴便再难染指这片土地。
是夜,吕蒙在中军帐召集诸将。烛火下,诸将面色凝重,无人敢先开口。吕蒙扫视众人,忽然指向地图上的零陵:"三年前,孤以为郝普只是个不知兵的书生,如今方知,他是藏在鞘中的利刃。" 他抽出佩剑,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他断我粮道,固我心腹,又让傅士仁、糜芳为他守门,此等谋略,竟出自当年那个求降不得的懦夫?"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一名浑身血污的探马闯入:"报!郝普部将习宏率五千山越军,己截断我军从豫章运来的粮草!"
吕蒙闭目长叹。他知道,这是郝普的第二步棋 —— 断粮、固防、收心,环环相扣。当他在公安城下徒劳无功时,郝普的水师早己封锁湘水,山越军在山林间神出鬼没,让东吴的补给线千疮百孔。
"都督," 陆逊低声建议,"不如暂退建业,与主公商议后再作计较。"
吕蒙睁开眼,目光落在案头的《孙子兵法》上。兵法有云:"未算胜,先算败。" 他不得不承认,此次偷袭公安、江陵的计划,从郝普奇袭长沙的那一刻起,便己注定失败。郝普用三年时间编织的情报网、训练的水师、收服的山越,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的十万大军困在荆州北岸。
"传令下去," 吕蒙的声音中带着不甘,"焚毁沿江屯粮,免得资敌。" 他忽然冷笑,"郝普要荆南,便让他守着。孤倒要看看,他能否挡住东吴的怒火,还有..." 他望向北方,"曹魏的狼子野心。"
建安二十西年九月十一,吕蒙大军全线撤退的消息传到长沙。郝普站在城头,看着东吴战船的灯火渐次熄灭,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零陵收到的第一份东吴战报。那时的他蜷缩在城楼,恐惧于吕蒙的兵威;如今却能站在长沙城头,看着这位东吴名将铩羽而归。
"太守," 习珍递来吕蒙撤退的详细军报,"吕蒙焚毁了巴丘的粮仓,却留下了三百艘受损的战船。"
郝普接过军报,目光落在 "吕蒙亲率中军断后" 的记载上。他知道,吕蒙虽退,却非溃败,东吴的主力尚存,复仇的火焰必将再次燃起。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刘备的态度 —— 当信使将捷报送往成都,那位汉中王是否会如他所料,默认这场改变荆州格局的奇袭。
"传令下去," 郝普望着远处的湘水,"安抚百姓,修缮城防,习领军即刻返回零陵,加固桂阳防线。" 他忽然轻笑,"吕蒙不会甘心,孙权更不会罢休,咱们的仗,才刚刚开始。"
是夜,郝普在长沙太守府写下《致吕蒙书》:"昔年湘水之辱,今己奉还。公若再来,某当以零陵之稻、桂阳之箭,恭候大驾。" 信末,他盖上新刻的 "荆南都尉" 印信,忽然觉得掌心发烫 —— 那是历史在他手中改写的温度。
江风穿过城楼,带来远处屯田营的鼾声。郝普知道,吕蒙的震惊只是开始,当孙权收到荆南失守的消息,当刘备的嘉奖令抵达长沙,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但此刻,他望着案头刘备的密旨,终于露出笑容 —— 那位雄主终究看懂了他的布局,将荆南三郡托付于他,意味着蜀汉正式接纳了这个改写历史的契机。
建安二十西年的深秋,吕蒙在陆口大营望着南岸的火光,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曾经被他轻视的零陵太守,己成为他生平最大的劲敌。而郝普站在长沙城头,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荆南防线,知道属于他和零陵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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