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春分，零陵与长沙交界的桐木渡笼罩在茫茫雾霭中。习宏攥着半片浸血的木简，疾步穿过郡府角门，衣襟上还沾着晨露打湿的草籽 —— 那是他亲自从边境斥候手中接过的紧急军情。
"太守，东吴斥候队昨夜越境，在都庞岭西麓砍伐标记树。" 习宏将木简按在郝普正在批阅的《农兵月报表》上，简身刻着歪扭的吴地文字，"带队的是桂阳都尉麾下什长，腰间挂着咱们去年遗失的青铜令箭。"
郝普放下狼毫，指尖划过报表上 "渠桥队操练进度" 一栏。自去年冬至以来，边境浅渠己连成网络，每处突台都藏着暗哨，此刻怕是早己盯上了这些不速之客。"传习将军，带两百渠桥队弟兄，走浅渠密道。" 他忽然扯下案头的荆南地形图，在桐木渡位置画了个红圈，"告诉弟兄们，只带短弩和改良木盾 —— 让东吴尝尝咱们的 ' 水网阵 '。"
辰时三刻，桐木渡的芦苇荡传来稀落的脚步声。东吴斥候队共三十人，为首什长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浅渠，心中疑惑：去年还荒草丛生的湿地，如今怎么多了些整齐的土埂？他哪里知道，那些看似田垄的土埂下，暗渠里正潜伏着零陵的渠桥队士兵。
"停！" 斥候队中忽然有人低语，"草叶上有新折的蔷薇刺 —— 是零陵的防贼渠！"
话音未落，两侧土埂后腾起一片短弩箭雨。习珍握着改良木盾率先冲出，盾牌边缘的铁皮在阳光下划出寒芒，正是郝普用废犁耙打造的 "渠战盾"。三十名东吴斥候被浅渠分割成三段，脚下泥泞的土地让他们的皮靴深陷，手中长弓还未拉开，便被三角阵形的零陵军包围。
"结三才阵！" 习珍的吼声混着芦苇晃动声，二十名渠桥队士兵迅速站位：持盾者在前抵住冲锋，持矛者从两翼包抄，中间弩手踩着浅渠突台，专射对方下盘。东吴斥候队何曾见过这般古怪阵型？长兵器在狭窄的渠间施展不开，反被零陵军的短弩和木盾压制得节节败退。
半个时辰后，芦苇荡里只剩五名俘虏跪在泥地里。习珍提着染血的环首刀走向为首什长，刀鞘上的稻穗纹还沾着新鲜的泥浆："说，你们都尉最近巡防路线可有变化？"
什长啐掉口中草叶，梗着脖子道："要杀便杀，休想得逞！"
"杀？" 习珍忽然笑了，冲身后士卒挥手，"把他们押到边界石碑处，斩下左耳，放回去报信。"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对方衣襟上的东吴虎纹徽记，"告诉你们都尉，零陵的渠沟里，埋的不是水草，是你们的骨头。"
午后，郝普在郡府验看战利品，发现其中一具尸体靴底嵌着半片木屑，纹理正是汨罗江上游的松木 —— 那是陆逊打造战船的材料。他转头对习宏道："看来陆逊的水师操练，缺不了边境斥候探路。" 忽然指向地图上的益阳渡口，"让南郡的商队多带些 ' 武陵茶砖 '，给傅士仁将军的礼物，该换换新了。"
习宏心领神会，傅士仁虽为公安守将，却贪财好利，用茶砖换得的情报，比刀剑更有效。他忽然想起晨间收到的密报：东吴在长沙郡增筑烽火台，每座台顶都备着防水的油布 —— 这正是郝普改良投石索时，故意泄露的 "防雨水技巧"。
"太守，" 习珍带着满身泥污闯入，腰间挂着缴获的吴地腰牌，"弟兄们都说，那浅渠阵比演武场练的还顺手，就是弩箭射湿草时容易打滑。"
郝普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匣涂着蜂蜡的弩箭："早让匠作司用松香浸过箭杆，明日起渠桥队每人配二十支。" 他忽然指着腰牌上的 "桂阳卫" 三字，"告诉弟兄们，下次再遇东吴斥候，留活口时别伤了手腕 —— 他们的掌纹，能让我们看懂桂阳的布防图。"
当晚，边境的界碑旁竖起五根木桩，每根顶端都挂着东吴斥候的左耳。血色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惊起的夜鸦掠过江面，将警报传到对岸的桂阳郡。陆逊收到战报时，正在查看新绘的零陵地形图，图上那些弯弯曲曲的浅渠，此刻仿佛都化作了零陵军的刀刃。
"郝普果然难缠。" 陆逊指尖划过图上的桐木渡，那里密密麻麻标着三十处浅渠突台，"去年冬月还在换犁耙图纸，转眼就能用农田当战场。" 他忽然对副将道，"传令下去，边境斥候队改由水师士卒担任，让他们尝尝在水里挨箭的滋味。"
与此同时，零陵郡府的情报房内，郝普正将新获的吴地腰牌按形状分类。习宏递来的竹简上，详细记录着俘虏供认的信息："桂阳兵器库迁至临湘城西南角，由陆逊亲军看守；益阳渡口新增水寨，驻船二十艘。"
"二十艘？" 郝普冷笑一声，在地图上圈出益阳水寨，"吕蒙称病建业，陆逊却在扩建水寨，这出 ' 病虎藏爪 ' 的戏码，唱得倒是妙。" 他忽然望向窗外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斗柄己指向南方，"传令习将军，从屯田兵中抽调精壮，组建 ' 夜渡队 '—— 专练在浅渠中负重潜行，下月开始，每晚去益阳渡口 ' 拜访 '。"
习宏领命时，注意到郝普案头多了个陶罐，里面插着代表东吴各郡的小旗，桂阳郡的旗子上多了道斜痕 —— 那是今日之战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想起郝普常说的 "温水煮青蛙" 之策：东吴以为零陵只是防备，却不知每一次边境冲突，都是在为未来的奇袭铺路。
三日后，当东吴斥候队再次越境时，迎接他们的不再是箭雨，而是漫过浅渠的滔滔春水 —— 郝普早己命人开闸放水，将边境湿地变成一片泽国。零陵的渠桥队却如履平地，踩着预先埋好的木桩，用改良的投石索投掷火把，将东吴斥候的退路烧成一片火海。
"报 —— 零陵军从水里冒出来了！" 侥幸逃脱的斥候浑身湿透，跪在陆逊帐前，"他们的盾牌能浮在水上，箭矢涂着荧火粉，黑夜中如同鬼火！"
陆逊听罢，默默将零陵地形图收进木匣。他知道，那个曾在湘水划界时据城死守的郝普，早己不是守成之吏。如今的零陵，就像一株扎根在荆南的荆棘，每一片叶子都藏着尖刺，稍有触碰，便是鲜血淋漓。
而在零陵郡府，郝普正与习氏兄弟推演下一次伏击。案头的《农兵操典》新添了几页："水网地形三胜法 —— 借水势、分敌阵、断粮道"。他忽然指着地图上的长沙郡，对习珍道："将军可还记得，去年冬至咱们埋下的应急粮？"
习珍点头，想起湘水沿岸的地窖里，藏着万斛陶罐装的粮食，每个陶罐上都刻着 "精忠" 二字。郝普忽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那些粮食，本是为东吴准备的。等他们再来时，怕是连埋锅造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春夜的风掠过演武场，传来屯田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郝普知道，东吴的试探只是开始，真正的恶战，还在那即将到来的建安二十西年。但至少，此刻的零陵，己用鲜血和智慧告诉东吴：任何试图染指的野心，都将在这片改良过的土地上，撞得头破血流。
(http://www.i7xsw.com/book/eiiOO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