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海被一群微笑的玩偶包围，汗毛倒竖，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滚！都给我滚开！”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声音因为变调而显得尖利滑稽，试图驱赶那些缓慢逼近的“东西”。
那些玩偶仿佛没听见，依旧用那种缝制的、咧开的嘴角对着他，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棉絮和灰尘混合的怪味，呛得人想打喷嚏。
木马上的花裙子娃娃，脖子【咯吱……咯吱……】又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双黑亮的纽扣眼睛似乎更亮了，映出赵大海扭曲的脸。
赵大海的心理防线在寸寸瓦解。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林晚！张伟！救我！快救救我！”他终于彻底崩溃，嘶声向不远处的两人求救，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鼻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林晚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对这场面产生了某种学术性的好奇。
她脸颊的肌肉己经开始发酸，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张伟同样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他那道疤痕在微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戏剧效果，如果忽略场合的话。沉默是他的回答。
“你们……你们见死不救！”赵大海绝望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我……我有很多活命时长！我有很多钱！现实里我有很多钱！我分给你们！只要你们让这些鬼东西停下！”他开始语无伦次，试图用现实的财富来打动这些超自然的玩意儿。
【弹幕：哈哈哈，胖子怂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还拿现实的钱说事，娃娃们懂什么是RMB吗？怕不是冥币更管用。】
【弹幕：求饶了求饶了，主播快想想办法啊，不然没戏看了。不过这胖子求饶的姿势不太标准啊，建议五体投地。】
【弹幕：那个女的和小哥表情好评，够冷血，我喜欢！特别是那个小哥，那微笑，绝了，我截图了。】
赵大海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金色提示：
【‘小丑的微笑’对你的恐惧很满意，打赏了‘加速’效果！】
紧接着，赵大海手机上那原本缓慢跳动的【活命时长】，数字开始飞速锐减！
【00:07:15】
【00:07:05】
【00:06:55】
每一秒，都以十倍的速度在流逝！
“不！不——！”赵大海看着自己飞速减少的活命时长，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猛地推开面前一个挡路的玩具士兵，玩具士兵的塑料帽子都飞了出去，他连滚带爬地向门厅的另一侧逃去，肥胖的身体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敏捷。
他想远离这些微笑的玩偶，远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他刚冲出几步，就一头撞在了一个柔软且带着霉味的东西上。
他踉跄后退，一屁股墩在地上，定睛一看，一个与他等高的巨大泰迪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泰迪熊的棕色毛皮有些地方己经秃了，露出里面黄色的填充物，脸上同样挂着一个用粗黑线缝制的、夸张的微笑，两颗玻璃眼珠在昏暗中闪着幽光，仿佛在说：“惊喜不？”
“啊——！”赵大海彻底疯了，他手脚并用地想从另一个方向逃，却发现那个花裙子娃娃己经“飘”到了那边，挡住了他的路，裙摆还在微微晃动。
西面八方，都是微笑的玩偶。
它们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囚笼，将他困在中央，像是在围观一个即将被宰杀的肥猪。
【弹幕：刺激！太刺激了！胖子快表演个原地爆炸！泰迪熊好评，够大只！出场方式满分！】
【弹幕：‘加速’效果真棒，这才是VIP待遇嘛！建议平台永久保留此功能，给不听话的主播一点小小的深渊震撼。】
【‘屠夫阿金’打赏‘绝望套餐’x5：让他再多挣扎一会儿，别死太快。这肉质，看起来不太好，有点柴。】
赵大海的【活命时长】己经跌破了三分钟。
他在地，涕泪横流，混合着地上的灰尘，糊了满脸，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声音嘶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有好多钱没花……”
林晚静静地看着。
这个场景，比刘菲菲的死更加漫长，也更加折磨人心。
赵大海之前的嚣张与贪婪，此刻都化为了最卑微的恐惧和乞求。
这就是违反规则的下场。
这也是……取悦了那些“观众”的下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奇异的冷静。
“林晚……张哥……”赵大海用最后的力气，向他们伸出手，沾满污泥的手指颤抖着，“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拉我一把……求求你们了……”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眼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浑浊的眼泪顺着肥肉滚落。
林晚脸上的微笑依旧。
“主人，”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提醒，“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张伟也只是维持着那个怪异的微笑，一动不动，眼神却锐利如刀，观察着周围每一个玩偶的细微变化，提防着任何可能的异动。
赵大海这才如醍醐灌顶一般，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起了第二条规则，他颤抖的脸部肌肉费力地向上扯动，试图挤出一个“微笑”。
那表情，比哭还难看，混合着恐惧、绝望和一丝滑稽的讨好，嘴角抽搐得像中了风。
只是，他的【活命时长】归零了。
【00:00:00】
赵大海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凝固在那扭曲的“微笑”上。
那个数字定格的瞬间，包围着赵大海的那些玩偶，脸上的微笑似乎更加灿烂了，仿佛得到了某种满足。
它们一拥而上，层层叠叠，淹没了赵大海肥胖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布料摩擦和棉絮被挤压的细微声响，像是一群饿了许久的蚕在啃食桑叶。
几秒钟后，玩偶们潮水般退去，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位置，恢复了死物般的静止，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地面上，空空如也。
赵大海，连同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了一小片被他汗水和泪水浸湿的地面，正在慢慢变干，散发着淡淡的腥臊味。
只有他的手机，孤零零地掉在地上，屏幕上【深渊回响】的APP界面闪烁了几下，赵大海的头像，也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色。
【弹幕：切，没劲，还以为能看到更血腥的。人间蒸发啊这是，清洁工都不用请了。】
【弹幕：胖子终于下线了，新人局质量不行啊，这么快就减员两人了，KPI不达标啊。】
【弹幕：下一个是谁？那个女的还是那个男的？我赌那个男的，女的一般能活久点，节目效果。】
【弹幕：楼上的，你号不要了？小心被‘主人’请去喝茶，这里的茶可不好喝。】
林晚和张伟手机上的【活命时长】倒计时，在赵大海的头像变灰后，停止了减少。
【00:58:10】
这个数字，像一道催命符，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门厅内恢复了死寂，只有墙上那面椭圆形的旧镜子，依旧静静地悬挂着，蒙尘的表面反射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林晚脸上的微笑终于可以卸下，她感到脸颊的肌肉僵硬酸痛，忍不住揉了揉。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那是赵大海的遗物，屏幕还亮着，是灰色的头像列表。
张伟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发出轻微的骨节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凝重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第三条规则，”林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会是什么？”
完成任务的标准，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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