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半，林晚拖着灌铅的双腿，将自己摔进冰冷的公寓。
又是一个通宵加班夜。项目像无底洞，吞噬着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指纹解锁手机，屏幕刚亮起，一个血红色的弹窗【滋啦】一声，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界面。
【欢迎加入深渊回响】
【新手试炼任务：午夜凶宅清洁员】
【24小时后开启】
什么东西？
林晚眉头紧锁，指尖去点右上角的关闭按钮。
没有反应。
她又试了几次，弹窗纹丝不动，像一块黏在屏幕上的牛皮癣。
“最新型的病毒广告？”她自语，熟练地调出后台任务管理器。
没有异常进程。
卸载？那个名为【深渊回响】的APP图标，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透着诡异。卸载选项是灰色的。
一股无名火窜上林晚的心头。作为半个IT从业者，她对这种流氓行径深恶痛绝。
她重启手机。
开机画面过后，那血色漩涡图标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屏幕首页。
弹窗也准时跳出，上面的倒计时赫然变成了【23:59:58】。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普通的流氓软件。
她将手机连接到电脑，试图通过开发者工具强制删除。
失败。
命令行提示错误。
她又尝试了数款强力杀毒软件。
均告失败。
【深渊回响】像幽灵一样盘踞在她的手机里，无法撼动，无法删除。
个人空间和意志被强行侵犯的感觉，让她一阵阵地发冷。
屏幕上，那鲜红的倒计时一秒一秒跳动，像死神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23:58:12】
【23:58:11】
林晚盯着那串数字，一种荒谬感攫住了她。
“午夜凶宅清洁员……”
这名字听起来像劣质恐怖游戏的宣传语，还是那种三流小作坊不惜成本广撒网的弹窗广告。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也许只是某个黑客的恶作剧，利用了某种她尚未知晓的系统漏洞。
只要找到源头，总能解决。
她开始搜索【深渊回响】这个名字，网络上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干净得像这个APP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越挣扎，勒得越紧。
客厅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林晚的神经猛地绷紧。
她慢慢转过头。
是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造成的阴影戏法吗？
不。
那里，矮柜上，端坐着一个布娃娃。
米白色的棉布身体，缝着纽扣眼睛，红线勾勒出嘴唇的弧度。
那是她外甥女上次来玩时落下的，被她随手收进了储物箱里。她记得清清楚楚，储物箱的盖子还扣得严严实实。
它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的呼吸凝滞了。冷汗几乎是瞬间就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没有动过那个储物箱。她今天才刚回家，进门后连客厅的灯都没完全打开。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挪向那个布娃娃。每一步都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让她想立刻转身逃离这个公寓。
距离三米。
两米。
一米。
布娃娃静静地坐着，纽扣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是她加班太久，精神恍惚，记错了？大脑在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觉？
也许是母亲来过，把它拿出来了？
不可能，母亲有钥匙，但从不轻易动她的东西，更不会在这种时候一声不吭地摆弄这些。
就在林晚试图用理性解释眼前的一切时，布娃娃的头，轻微地，但确实地，转向了她。
纽扣眼睛对准了她的脸。
然后，那用红线缝制的嘴唇，缓缓地，向上牵起了一个弧度。
一个微笑。
冰冷、诡异、毫无生气的微笑。
“啊——！”
林晚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裂，她向后踉跄，撞翻了身后的落地灯。
【哐当！】
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朝上，摔在地板上。
血色的弹窗依旧醒目。
【新手试炼任务：午夜凶宅清洁员】
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23:47:15】。
林晚瘫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心脏狂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个微笑，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这不是病毒。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恐怖的，真实。
她大口喘着气，视线死死盯着那个布娃娃。娃娃在她撞翻落地灯后，似乎又恢复了原状，依旧是那个微笑的表情，但头部没有再转动。
静止，反而更添了几分诡异。
报警？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自己掐灭。
怎么说？
“警察同志，我手机里有个删不掉的APP，然后我外甥女的娃娃对我笑了，它还自己从储物箱瞬移到了客厅？”
恐怕接线员会首接建议她联系精神科。
她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
手机。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倒是抗摔，没有碎裂。血红的倒计时依旧鲜明，像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再次审视这个【深渊回响】APP。
除了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图标和任务弹窗，界面干净得过分，没有任何设置、帮助、或者哪怕是“关于我们”的选项。
就是纯粹的强制，纯粹的通知。
她尝试点击任务弹窗，希望能看到更多细节，或者一个“拒绝任务”的按钮，哪怕是灰色的。
依旧是毫无反应。
“操！”林晚低低地骂了一声，这大概是她加班猝死线上挣扎数月以来，第一次如此纯粹地感觉到一种从头到脚的无力。
她的专业知识，她的逻辑判断，在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那个娃娃……
林晚慢慢挪到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刀不长，但金属的冰冷感多少给了她一点虚幻的慰藉。
她再次走向客厅，与布娃娃保持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娃娃依旧在微笑。
她试探着用刀尖戳了戳娃娃的棉布手臂。
柔软的触感，里面填充着棉花。
除了那个诡异的微笑，它看起来和普通的布娃娃没有任何区别。
她又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分钟，娃娃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刚才真的是幻觉？
可手机上的倒计时和那个该死的APP图标，却在无情地提醒她一切的真实性。
【23:38:02】
时间还在流逝。
二十西小时。
如果这个倒计时结束，她不去做那个所谓的“午夜凶宅清洁员”，会怎么样？
被“回收”？
回收是什么意思？手机格式化？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
林晚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闺蜜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晚晚？这么晚打电话，你又被周扒皮抓去祭天了？”电话那头传来闺蜜迷迷糊糊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乐，”林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看一下你的手机，有没有一个叫‘深渊回响’的APP？”
“深渊回响？什么玩意儿？听着像什么重金属乐队的名字。没有啊，我手机干净得很，除了几个氪金手游，片叶不沾身。”
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你……真的看不到吗？一个血红色的图标，漩涡状的。”
“真没有，你怎么了？做噩梦了？”闺蜜的声音清醒了些，带着一丝担忧，“是不是加班太狠，出现幻觉了？要不你请个假休息两天？”
“我……”林晚张了张嘴，想说布娃娃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了，小乐只会更担心，甚至可能以为她疯了。
“没事，可能是我太累了。”林晚挤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你继续睡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挂掉电话，公寓里再次恢复死寂。
只有手机屏幕上那个倒计时，【23:35:50】，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它在告诉她，她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妄。
她被选中了。
被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拖进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游戏？或者别的什么。
林晚看着那个依旧在微笑的布娃娃，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
恐惧依旧，但一丝近乎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开始在她心底滋生。
既然躲不掉，那就看看，这“深渊回响”，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二十西小时，她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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