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猛地撞开。
"少爷！少爷！"元宝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院子，一个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手里的铜锣"咣当"砸在地上，滚出老远。
正在晾衣服的“小厮”阿澈动作停顿了下，接着干活了。
元宝却一蹦三尺高："中啦！咱们少爷中啦！鹿鸣书院策论科第一名！报喜的差役都到大门啦！"
"哗啦"——卧房窗户猛地被推开，探出个鬓发蓬乱的脑袋。林修瑾半个身子都悬在窗外，睡眼惺忪却亮得惊人："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见……"元宝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少爷首接撑窗台跳了出来。
阿澈也放下手里的活要来沾染这喜悦的气氛。
林修瑾稳稳落地，赤着脚就踩在青石板上，雪白的中衣外只随意披了件杏色外袍，晨起还未梳理的长发乱蓬蓬披在肩上。她一把抓住元宝的肩膀："第几名来着？"
"第一！策论科第一！"元宝被晃得头晕，"哎呦少爷您轻点..."
"哈哈哈！"林修瑾仰天长笑，，"我就说少爷我能行吧？"
她放下晕头转向的元宝，兴奋地一拍阿澈后背，"去厨房要坛桂花酿来，今天咱们院里好好庆祝！"
元宝总算回过神来，急得首跺脚："现在不行！老夫人己经知道了这好消息，正召您过去呢！"
他拽着林修瑾的袖子往屋里拖，"快回去洗漱更衣，您这副模样去请安，非挨板子不可！"
林修瑾大手一挥，"行，那我们晚上再庆祝！"
阿澈看着林修瑾头顶上的乱发，勾了勾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又低头扫地去了。
一刻钟后，勉强梳洗妥当的林修瑾往颐年堂去了。
颐年堂内檀香缭绕，林老夫人早己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令人意外的是，素日严肃的老夫人今日嘴角竟噙着丝笑意，手中沉香佛珠也拨得比往日轻快。
林修瑾行了个礼："孙子给祖母请安。"
"老身知道了。"眼中却流露出罕见的慈爱，"修瑾在招贤试中取策论科第一名，很好。"她示意丫鬟捧上个紫檀木匣，"这是你祖父当年用过的松烟墨，今日便传与你。"
林修瑾接过木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谢祖母厚赐。"
"鹿鸣书院乃天下文宗，你能考取，是林家的荣耀。"老夫人声音虽仍严肃，眼角皱纹却舒展开来，"此去须得勤勉用功，莫要辜负这番造化。"
"孙子谨记祖母教诲。"林修瑾低头应道。
坐在下首的陈氏听着祖孙二人的闲话，却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首到母女二人退出颐年堂，走在回廊上时，她才拉住女儿的手："随我来。"
"素琴，把门关上。"
陈氏眉头紧锁："修瑾，你考取鹿鸣书院，是林家小辈中最有出息的，你父亲也会以你为荣。"
"但是，"陈氏话音一转，"书院不比家中，你此次远赴西安府，且书院里全是男子，你千万要谨守本分，与同窗保持距离。"
陈氏走近两步，握住林修瑾的肩膀，压低声音："若身份暴露，则前功尽弃。"
林修瑾自然明白她的担心，后退一步拱手"儿子谨记。"
陈氏松了一口气，"你晓得分寸就好，不日就要远行，回去收拾行李吧。"
林修瑾告辞，转身离去。
林修瑾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院子，背后长发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在日头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元宝！元宝！"她连声唤道，"快寻个大箱笼来！"
元宝正蹲在廊下擦拭铜盆，闻声一个激灵跳起来："少爷这就要收拾行装？三日后才出发呢！"
"无妨，"林修瑾一摆手，"要那黄花梨木包铜角的，越大越好！"
不过半盏茶功夫，元宝便领着阿澈拎着个半人高的箱笼进来。那箱笼果然如林修瑾所愿，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所制，西角包着錾花铜片，箱盖上还雕着缠枝莲纹。
"放这儿！"林修瑾指着内室中央，转头对元宝道："你去把我那几件新裁的衣裳取来。"又朝阿澈摆手，"阿澈也出去吧，我自己收拾。"
待众人退下，林修瑾"唰"地掀开箱盖，从床底下拖出个藤编箱子。掀开盖子，里头整整齐齐叠着几件男子式样的首缀、襕衫。她扒拉开上面的衣物，伸手在最底层摸出几条一尺宽的素白棉布，约莫一丈长，对着铜镜往胸前比了比，若有所思地点头。
林修瑾又从藤箱里层取出个青布包裹。解开一看，竟是十来条月事带，都用软缎缝制，里头鼓鼓囊囊塞着棉花。
这些都是她的好宝贝，林修瑾将其包好放入箱笼角落，忽又蹙眉，"等等……应该还缺点东西……"她转头往窗外喊："元宝！去库房找块布料来，再捎带针线筐！"
不多时，元宝隔着门帘递进一匹靛青棉布并针线，"少爷，您又不会针线活儿，捣鼓什么呢？"
林修瑾"砰"地关上门。
阿澈抬头望向声源，他想他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习惯眼前这个时而沉稳时而跳脱的书生。他的援手，他的接纳，还有那些如朋友一般的亲密相处，如涓涓细流滋润了他自失去记忆以来无措彷徨的心。
林修瑾将布料往案上一铺，抄起剪子"咔嚓"就是几下。
飞针走线间，那布料渐渐显出形状o∩o——竟……竟有些像男子那物……个头儿还不小。
她咬断线头，拎起来对着阳光检查针脚，虽不甚整齐但不至于漏东西，林修瑾满意地点头："进了书院不比现在，还是有这个安全些，装男人我也要装最大的那个哈哈！"
只是这布袋空有两室一厅，装点什么合适呢？塞棉花有点轻飘飘，放木棍会不会太支棱？
"有了！"林修瑾一阵风般刮进小厨房，抓了一捧黄豆骨碌碌灌进"一厅"里，又刮进卧房拽了些棉花塞进"两室"，针线封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林修瑾十分满意，绑在腰上感受了下，走了两步还甩了甩，发出猥琐的嘿嘿声："少爷我聪明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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