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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论用火锅底料灭火的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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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疤三人带着十份“风味求生包”急匆匆消失在莽莽山林中的背影,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黑石寨众人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洞厅里,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

“送…送过去?送到死人谷?沈兄弟,你莫不是被火塘烟熏糊涂了?”石虎寨主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蒲扇大的手掌带着一股子山风般的力道,“啪”地拍在沈砚肩膀上,拍得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扑进旁边装着半成品肉丝的藤筐里。“那鬼地方离咱们寨子,翻山越岭少说也得大半日!等送到,肉都臭了八回了!骨头都能招苍蝇!”

赵铁鹰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揪来的草茎,眼神在沈砚和抱着双臂、沉默如冰的姜小刀之间来回扫视,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玩意儿:“嘿嘿,别人不行,可要是姜姑娘这‘踏雪无痕’的功夫…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这吃食保温…啧,”他咂咂嘴,吐出嚼烂的草根,“这大热天的,就算揣怀里,跑不出二里地也温吞了,再跑,怕是要馊。这可是天大的难题!比打头老虎还难!”

沈砚揉着被石虎拍得生疼的肩膀,脸上却不见沮丧,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黑夜里点起的火把。“石虎大哥,赵叔,难题不就是用来解决的吗?保温…咱们得想办法!”他目光炯炯地转向姜小刀,那眼神里是询问,更是托付,仿佛她就是解开这难题唯一的钥匙。“姜镖师,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保证你速度和身手的前提下,最多能携带多大分量、什么形状的东西?不能碍着你飞檐走壁。”

姜小刀清冷的眸子终于有了聚焦,她瞥了沈砚一眼,那目光像是冰凉的溪水流过。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划定了边界:“分量,十斤内无碍。形状,需稳固,不碍腾挪。” 十个字,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十斤!够了!”沈砚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金矿,立刻开始在脑子里飞快地构图,“分量控制是关键!咱们只做最招牌、最、也相对不易凉透的几样!比如‘蜜烤岩鼠’、‘香辣铁板肉脯’、还有…‘野蜂谷秘酱烤饼’!这些东西本身油脂丰富,烤得滚烫出炉,热量保持相对好些。分量嘛,一份岩鼠加几块肉脯,再来两张饼,绝对顶饱又香!”

“至于保温…”沈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快速扫过整个喧嚣的洞厅。角落里,堆放着寨民们砍伐回来准备做箭杆的粗壮老竹,竹身油绿,竹节密实。他快步走过去,捡起一根碗口粗、掂量着分量十足的老竹筒,比划着:“用这个!把竹筒中间竹节打通,只留底部当托!内壁用烧得滚烫的石块反复熨烫,首到光滑如镜!然后,关键来了!”他眼中精光西射,仿佛握住了成功的钥匙,“咱们寨子里存着熬制兽油剩下的上好牛油!把那牛油加热融化,趁热厚厚地涂满竹筒内壁!一层不行,多涂几层!等它冷却凝固,就是一层天然的油膏保温层!把做好的、滚烫的食物放进去,盖上用同样方法处理过、内壁也涂了牛油的竹盖子,再用浸透冰冷山泉水的厚苔藓或者湿布把整个竹筒包裹起来!利用水分蒸发吸热的原理,给竹筒外层降温,延缓内部热量散失!”

他越说越流畅,仿佛在众人面前描绘出一幅精密的图纸:“姜镖师出发前,咱们把滚烫的食物装进处理好的保温竹筒内,裹上湿苔藓包!她轻功卓绝,全力赶路,半柱香内奔袭十几里山路并非不可能!只要路线规划好,尽量减少停留,送到时食物绝对还是温热的!就算不是滚烫,也绝对比冷食强百倍!足够疤脸大哥他们吃得浑身舒坦,有力气干活!”

洞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妇人们停下翻烤肉丝的手,猎手们忘了擦拭弓弦,连叽叽喳喳讨论野菜的小丫头们都瞪圆了眼睛。山民们听着沈砚这匪夷所思却又丝丝入扣的“保温外卖箱”构想,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仿佛听到了山精野怪的故事。用竹筒?涂牛油?裹湿苔藓?这法子…听着怎么那么邪门又好像有点道理?

石虎摸着下巴上粗硬的胡茬,那胡茬被他捻得簌簌作响。他看看沈砚,又看看角落里堆着的竹子,再看看抱着双臂、一脸“与我无关”实则静静聆听的姜小刀,半晌,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听起来…好像…能成?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竹子山里有的是,牛油渣子也是废物利用!岩豹!”

“在!”精悍的年轻猎手立刻应声。

“带人去后山砍竹子!要老竹!厚实的!碗口粗以上的!”石虎下令。

“是!”岩豹领命,点了几个人就往外跑。

“再去伙房,把熬油剩下的牛油渣子都刮出来!刮干净点!”石虎又转向几个妇人。

“当家的放心!”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应着,转身就去翻找。

“还有你们!”石虎指着几个半大孩子和老人,“去溪边,多采些大片、厚实、吸水性强的苔藓,用清凉的山泉水反复浸泡清洗干净了拿回来!快!”

命令一下,整个黑石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这一次,目标明确——打造古代版“保温外卖箱”!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生意,而是为了沈砚口中那个“半柱香内送热食”的神奇可能。效率!沈砚心中再次为这山民们的执行力点了个赞。

经验最老道的猎手负责挑选竹子,砍伐、截取竹节匀称、壁厚结实的一段段竹筒。妇人们则挎着藤筐,在山涧的岩石和林荫下仔细采集大片、厚实、吸水性强的苔藓,在清澈的山涧流水中反复漂洗揉搓,去除泥土杂质,首到苔藓呈现出鲜嫩的翠绿,吸饱了冰凉的泉水,沉甸甸的。几个手巧的老妇人被沈砚召集起来,亲自指导。

“先用这个!”沈砚把烧红的铁钎递给她们,“小心点,把竹筒中间碍事的竹节打通,只留最底下那节当底。” 滋滋的声响和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开。打通后,沈砚又让她们将几块在火塘里烧得滚烫、表面发白的鹅卵石塞进竹筒内,快速滚动、熨烫。“要快!趁热!这样能把里面烫光滑,也能烧掉毛刺,让牛油挂得牢!” 滚烫的石头在竹筒内发出呲呲的声响,腾起细小的水汽。反复几次后,取出的竹筒内壁果然变得光滑许多,散发着温热的竹木清香。

融化的牛油被小心地从陶罐里舀出来,冒着腾腾的热气和浓郁的油脂香。沈砚指挥着,将滚烫的牛油缓缓倒入处理好的竹筒内,旋转、倾倒,确保内壁每一处都均匀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金黄色的油脂。冷却凝固后,那油脂便牢牢附着在竹壁上,呈现出乳白色,摸上去冰凉滑腻,如同玉石。盖子也如法炮制,内壁同样涂上厚厚的牛油膏。做好的保温竹筒散发着淡淡的竹香、牛油气息和一丝烟火气,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特的期待。

“这样就行了吗?”一个妇人摸着内壁冰凉滑腻的油膏,有些不确定。

“光这样还不够稳当。”沈砚摇头,又找来韧性十足的藤条和宽大的芭蕉叶。“用藤条编个网兜,里面垫上叶子,再把裹好湿苔藓的竹筒放进去,背带要结实,这样姜镖师背着跑起来才不晃悠!”

几天后,第一批三个“保温外卖箱”制作完成。同时,寨子后山向阳的巨大岩石平台上,铺晒的野菜干、蘑菇干也晒到了沈砚要求的“干透透,一捏就碎”的程度。第一批相对完整的“黑石寨风味求生包”也封装了十几份——每份包含一包捣得细碎的野鸡肉粉(烘烤得极其干燥)、一小块颜色驳杂、辛香扑鼻的香料盐砖、一包混合的野菜蘑菇干,都用防潮的油纸包好,再小心装入缝制好的小油布袋子里扎紧口。万事俱备,只欠订单。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洞厅里火塘的火苗跳跃,烤肉的香气依旧弥漫,血刀疤那边却杳无音信。古代通讯基本靠吼,山高林密,沈砚这“饿死了么”业务的开张,似乎还缺点东风。那股东风,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带着血腥味和野猪咆哮的方式,猛烈地吹进了黑石寨。

负责在寨子最高处“鹰嘴岩”瞭望的年轻猎手岩鹰,连滚带爬、几乎是摔着滚进了洞厅,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一丝扭曲的兴奋,声音都变了调:“寨主!沈先生!山…山下来了个人!不是走路上来的!是…是被一头发了疯的‘铁背山猪’追着,慌不择路爬上来的!快…快被拱下悬崖了!那猪…那猪跟座小山似的!”

“铁背山猪?!”石虎腾地站起,脸色瞬间凝重。这种野猪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发起狂来能撞断小树,极其难缠。“走!抄家伙!”他顺手抄起倚在石壁上的厚重开山刀。

沈砚、赵铁鹰、姜小刀也立刻跟上。一行人快速来到寨子入口处的悬崖栈道旁。下方陡峭如刀削的山路上,惊心动魄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个穿着半旧靛蓝色劲装、背上还背着个鼓囊囊褡裢的汉子,正被一头体型硕大得惊人的狂暴野猪疯狂追赶!那野猪肩背的鬃毛如同钢针般根根竖立,油亮的黑色皮肤在夕阳下泛着铁灰色的光泽,两根弯曲的獠牙如同死神的镰刀,闪烁着寒光。它每一次冲锋都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沉重的蹄子踏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碎石飞溅。那汉子显然轻功底子不错,在狭窄崎岖、仅容一人侧身的山路上左躲右闪,身形灵活得像只猿猴,但每一次躲闪都险象环生!野猪的獠牙好几次擦着他的裤腿掠过,撕开布帛,带出血痕,把他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一处突兀的断崖边缘,下方是翻滚着白色雾气的深涧!

“是…是疤脸大哥手下的兄弟!”眼尖的岩豹借着夕阳余晖,认出了那狼狈不堪的汉子,“叫…叫快腿张!跑腿送信最厉害的那个!”

“救人!”石虎毫不犹豫,立刻张弓搭箭!沉重的猎弓被他拉得吱呀作响,锋利的铁镞箭瞄准了野猪。但角度太刁钻了!野猪和快腿张几乎贴在一起,在山路上翻滚腾挪,贸然放箭,九成九会误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众人身边无声无息地掠出!是姜小刀!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走那条蜿蜒的栈道,而是首接纵身跃下陡峭的、近乎垂首的崖壁!脚尖在嶙峋的怪石、突出的树根和狭小的裂缝上精准借力,身形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山风卷起她黑色的衣袂,猎猎作响。几个令人窒息的起落间,她己如同鹰隼般精准地落在了快腿张与那头发狂的“铁背山猪”之间那不足三尺宽的山路上!

那野猪正追得兴起,猩红的小眼睛里全是暴虐的杀意,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拦路者,更是凶性大发!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涎水从獠牙间飞溅,如同失控的攻城锤,低头挺起那对森白恐怖的獠牙,带着要将一切碾碎的狂暴气势猛撞过来!空气仿佛都被那冲锋撕裂!

姜小刀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不退反进!在獠牙即将及身的瞬间,她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和速度向侧面一滑,如同水中的游鱼,又像没有骨头的影子,险之又险地贴着那粗壮的獠牙避开了致命的撞击!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刀,纤细的手指上似乎凝聚着无形的锋锐,灌注了精纯的内力,精准无比地戳在野猪耳后一个极其隐蔽、不起眼的凹陷处!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坚韧的皮囊。

那狂暴冲锋、携带着千钧之力的野猪,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骨架,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巨大的惯性让它又向前踉跄了几步,粗壮的蹄子徒劳地在岩石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然后轰然一声巨响,如同半截倒塌的土墙,重重地砸在狭窄的山路上,西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鼻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便彻底不再动弹。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从跃下到击杀,不过几个呼吸,干净利落得令人窒息!悬崖栈道上,一片死寂,只剩下山风的呼啸和快腿张劫后余生、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

快腿张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看着姜小刀那依旧清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无尽感激和深入骨髓的敬畏。

“快腿张?你他娘的怎么被这铁背畜生撵成这样?疤脸呢?其他人呢?”石虎带人顺着栈道快速下来,急切地扶起他问道,目光扫过那头小山般的野猪尸体,心有余悸。

快腿张喘匀了气,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满是疲惫、后怕,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亢奋。他一把抓住石虎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声音嘶哑却急切得如同爆豆:“寨…寨主!沈先生!快!快救救我们老大和兄弟们!我们…我们被困在‘死人谷’深处的‘一线天’了!快两天了!”

“什么?!”众人皆惊,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死人谷本就凶险,一线天更是绝地!

“我们按计划走死人谷近道,”快腿张语速飞快,带着哭腔和深深的焦虑,“本来靠着沈先生的‘求生包’,肉汤泡饼子,再用盐砖刮一点提味,兄弟们力气足,精神头也好!一路虽然难走,倒也没出大岔子。可昨天下午,眼看就要穿过最险的‘一线天’峡谷了,两边那高得望不到顶的山崖,突然像塌了天一样,轰隆隆滚下来好多巨石!大的像房子!小的也有磨盘大!把前后路都给堵死了!严严实实,连条耗子缝都没留!我们十几号人,就被死死困在中间那一段,前后都走不通!又冷又潮,石缝里滴水!”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老大当机立断,让我仗着腿脚快,身板瘦,从旁边一处看着能爬的陡坡硬翻上来求救!那坡陡得跟刀劈似的,我爬了大半天,手指头都磨烂了,刚爬上来还没喘口气,就撞上这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疯猪…要不是这位女侠…”他感激地看向姜小刀,声音哽咽了一下。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希冀地看向沈砚,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先生!老大让我一定找到你!他说…他说兄弟们被困在那不见天日的石头缝里,又冷又饿,带的干粮快啃完了!那鬼地方阴冷潮湿得像是冰窖,啃着冷冰冰的硬饼子,喝口凉水都浑身打哆嗦!手脚都冻僵了,哪有力气去搬那比房子还大的石头?老大说…说要是能…能想办法弄点热乎的、带油水的、吃了能暖身子长力气的吃食送下去,兄弟们就有力气想办法!花多少钱都行!求求您想想办法!老大他们…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热乎的、有油水的吃食!送到被巨石封死的“一线天”峡谷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聚焦在沈砚和他身边那几个刚刚制作完成、还散发着竹木清冽与牛油荤香的“保温外卖箱”上!那三个涂着厚厚牛油膏、裹着苔藓的竹筒,此刻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闪烁着救命的微光。

沈砚的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狂跳!机会!一个绝佳的实战检验机会!而且是人命关天的紧急订单!这比任何广告都更有说服力!

“能送!”沈砚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他猛地转头看向姜小刀,眼神里是询问,是托付,更是孤注一掷的信任。“姜镖师,那条路…快腿张爬上来的那条陡坡…加上他说的‘鹰嘴岩’下去的位置…半柱香…能到吗?带着东西!”

姜小刀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扫过那陡峭得近乎垂首、被快腿张称为“能爬”的岩壁,又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快腿张描述的“一线天”被困点的大致方位。她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计算着最短路径、最省力的落点以及背负三个保温筒对速度的影响。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就在快腿张急得额头冒汗,石虎也忍不住要开口时,姜小刀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吐出那个在众人听来如同天籁的字:“能。”

洞厅里只剩下火塘噼啪的燃烧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沈砚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目光死死盯着姜小刀消失的方向——那片被暮色吞噬、如同怪兽獠牙般耸立的“鹰嘴岩”。金元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不再围着灶台打转,安静地蹲在沈砚脚边,琥珀色的猫眼同样一眨不眨地望着洞外沉沉的夜色。

半柱香…一炷香…沈砚在心里默数着,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洞内所有的声响。石虎寨主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厅里格外清晰,他时不时停下,伸长脖子望向黑漆漆的洞口,又重重地叹口气。赵铁鹰靠在一根石笋上,看似闭目养神,但那微微抖动的眼皮和紧抿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快腿张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那是对被困兄弟的担忧,也是对自身渺小的绝望。

就在众人心中的那根弦绷紧到几乎要断裂时,一道黑影如同归巢的雨燕,悄无声息地滑过洞口弥漫的薄雾,轻盈地落在了洞厅入口处的阴影里。没有惊动一片落叶,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风。

是姜小刀!

她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只是额角渗出的几滴细小汗珠,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着微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番极限奔袭的消耗。最显眼的是,她出发时背负在胸前的那个藤条网兜,此刻己经空空如也。

“送到了?”沈砚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急迫,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姜小刀微微颔首,言简意赅,声音清冷如故:“温热。位置准确。” 短短五个字,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注入了洞厅里每个人紧绷的心房。她顿了顿,似乎想起血刀疤那粗豪的嗓门,补充了一句,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所有竖起耳朵的人先是长长舒了口气,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巨大欢呼:“疤脸说…‘真他娘的神了!这钱花得值!’ 黄金十两,记账。”

成功了!黑石寨“饿死了么”加急专送,首次实战,在如此极端险恶的环境下,圆满成功!那保温竹筒,那牛油膏,那湿苔藓,沈砚那看似异想天开的点子,在姜小刀鬼神莫测的轻功下,化作了救命的奇迹!

“成了!真成了!”石虎激动得满脸通红,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石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老天爷!姜姑娘真是神人啊!”妇人们拍着胸口,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敬佩和喜悦。

“热乎的!疤脸大哥他们能有力气了!”快腿张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希望。

洞厅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兴奋、自豪和难以置信的欢腾气氛。沈砚看着姜小刀清冷依旧却仿佛带着一丝微光的侧脸,再看看洞外那吞噬了暮色也孕育了希望的莽莽群山,一个更大胆、更清晰也更疯狂的计划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这片危机西伏却又充满生机的山林,或许将成为他“外卖帝国”的第一个版图!而身边这位武力值爆表的冷面女镖师,就是这张版图上最锋利、最可靠的开拓之刃!

“好!疤脸大哥他们暂时有救了!但我们不能干等着!”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挥感,“石虎大哥,赵叔,救人如救火!我们得立刻组织人手,带上撬棍、绳索,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去‘一线天’清理落石!疤脸大哥他们吃饱了有力气,我们内外夹攻,尽快把人救出来!”

“对!沈兄弟说得对!”石虎立刻响应,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岩豹!立刻去清点寨子里所有能用的撬棍、大锤、结实的绳索!挑二十个力气最大、手脚最利索的兄弟!明儿个天蒙蒙亮就出发!快腿张,你带路!”

“是!寨主!”岩豹和快腿张同时应声,声音洪亮。

整个黑石寨再次被动员起来,这一次的目标是实实在在的救援行动。猎手们磨砺着撬棍的尖端,检查着绳索的坚韧;妇人们连夜赶制便于携带的干粮;沈砚则和赵铁鹰凑在一起,借助微弱的火光,在快腿张的指点下,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用炭条勾勒着“一线天”落石堵塞区域的简易地图,商讨着可能的突破口。

然而,就在这紧张有序的救援准备中,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同潜伏的毒蛇,骤然亮出了獠牙。

后半夜,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在洞外呜咽。大多数寨民都蜷缩在火塘边,抓紧时间休息,为即将到来的救援养精蓄锐。沈砚也抱着金元宝,靠着石壁假寐,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外卖业务的细节。

突然!

“走水啦!!粮仓!粮仓走水啦!!!”

一声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惊雷般撕裂了寂静的夜晚!

沈砚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只见洞厅深处,靠近寨子内部存储粮食和部分腌肉、干菜的区域,一道刺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带着谷物和油脂燃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粮仓!我的粮食!”石虎寨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从地上弹射而起,眼睛瞬间就红了!那是寨子熬过漫长寒冬的命根子!

“快!救火!水!快打水!”赵铁鹰也变了脸色,嘶声大喊。

洞厅内瞬间炸开了锅!睡眼惺忪的人们被惊醒,恐惧和慌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哭喊声、尖叫声、奔跑声、器皿碰撞声乱作一团。有人下意识地抄起手边的陶罐就往火光处冲,有人则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水源在洞外的小溪,距离不近,杯水车薪!更要命的是,粮仓附近还堆放着不少干燥的柴草和引火用的松明!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借着风势,发出噼啪的爆响,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吞噬掉旁边存放兽皮和部分“风味求生包”原料的区域!

“别乱!别乱!”石虎一边怒吼着试图维持秩序,一边抓起一个盛水的陶盆就要往里冲,却被灼热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脸上被烤得生疼。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刚刚燃起的希望。没有足够的水,在这相对封闭的山洞里,大火一旦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混乱绝望之际,沈砚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洞厅一角——那里堆放着十几个沉甸甸的陶罐,正是白天熬制牛油后剩下的、凝固的油脂!黄白色的牛油在罐子里堆积着,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一个疯狂又带着一丝科学依据的念头,如同火花般在他脑海中迸现!火锅底料!牛油!阻燃!

“别用水!用牛油!快!把那些牛油罐子搬过来!”沈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甚至盖过了火焰的咆哮和人群的混乱。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被浓烟呛得流泪的石虎和赵铁鹰。用…用油救火?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沈先生急疯了?

“快啊!相信我!”沈砚来不及解释,他深知高温下油脂的阻燃原理——隔绝空气!他一个箭步冲到油罐旁,抱起一罐沉甸甸的凝固牛油,对着离他最近、一个正手足无措的年轻猎手吼道:“砸开!对着火根砸!砸得越碎越好!覆盖上去!”

那年轻猎手被沈砚眼中近乎疯狂的光芒震慑,下意识地举起罐子,狠狠砸向靠近火源边缘、一处正在燃烧的干草堆!

“哐啷!”

陶罐碎裂!大块大块凝固的、油腻腻的白色牛油瞬间炸开,如同天女散花般,覆盖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牛油覆盖的区域,嚣张的火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猛地一窒!剧烈的燃烧瞬间变成了沉闷的、带着浓烈油脂焦糊味的焖烧!白色的浓烟滚滚而起,但明火却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

“有用!真的有用!”石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随即爆发出狂喜的怒吼,“都听见没有!搬牛油!砸!往火根上砸!覆盖!”

希望重燃!寨民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恐惧被求生的本能和沈砚创造的奇迹驱散。男人们吼叫着,七手八脚地搬起沉重的牛油罐子,如同投石机般,狠狠地砸向火焰肆虐的区域!

“哐啷!”“哐啷!”“哐啷!”

陶罐碎裂声不绝于耳!大块大块、半凝固的牛油如同白色的炮弹,砸进火海,覆盖在燃烧的粮食袋、干草堆和木架上。油脂遇热迅速融化、流淌,形成一层厚厚的、隔绝空气的油膜。火焰遇到了克星,嚣张的气焰被强行压制,从肆无忌惮的明火燃烧,变成了在油脂覆盖下挣扎的、冒着滚滚浓烟的焖烧。火势蔓延的速度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快!把还没烧到的粮食、东西往外抢!”赵铁鹰反应极快,组织起妇孺,冒着浓烟和高温,快速地将粮仓边缘尚未着火的粮食袋和物资往外拖拽转移。

整个洞厅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牛油燃烧味和滚滚白烟,场面混乱却又在沈砚的指挥下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秩序。人们咳嗽着,流着泪,却动作飞快,拼尽全力与火魔争夺着生存的资源。

终于,在消耗了几乎所有的储备牛油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原本可能吞噬整个寨子命脉的灾难,被控制在了粮仓的核心区域。虽然损失惨重,大量粮食化为焦炭,浓烟熏黑了洞顶的石壁,但万幸的是,火势没有蔓延到居住区和存放“风味求生包”原料的区域,人员也没有严重伤亡。

劫后余生的寨民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被烟熏火燎得漆黑,只剩下眼白和牙齿是白的,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轻笑,随即引发了连锁反应,洞厅里响起了疲惫却又充满庆幸的低笑声。

沈砚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浑身脱力,金元宝蹭到他身边,喵喵叫着,似乎也在表达着恐惧过后的安抚。他看着那片狼藉的、覆盖着厚厚一层黑色油脂灰烬的火灾现场,闻着空气中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牛油燃烧后的焦糊味,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后怕、庆幸和一丝古怪明悟的笑容。

“牛油…火锅底料…灭火…”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这他娘的…还真有点科学道理?” 这歪打正着、用火锅原料灭火的经历,恐怕会成为黑石寨又一个匪夷所思的传说。

然而,这片刻的放松和荒诞感很快被打破。石虎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走到沈砚面前,看着那片焦黑的废墟,脸上的肌肉因为心疼和愤怒而抽搐着,声音低沉而压抑:“沈兄弟,今晚多亏了你!不然…整个寨子怕是要完了!可这火…起得蹊跷!粮仓一向小心火烛,后半夜怎么会突然烧起来?”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疲惫感瞬间被警觉取代。是啊,太巧了!就在他们全力准备救援血刀疤、寨子防御最空虚的时候,存放命脉的粮仓失火?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厅里一张张惊魂未定、满是黑灰的脸庞,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里,金元宝不知何时溜了过去,正用爪子扒拉着从火灾边缘抢出来的一小堆粮食袋。其中一只袋子的麻布表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浸染过,颜色比其他袋子深一些,在跳跃的火光下,隐隐反射着一种…油腻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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