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蹲在朱雀桥头的算命摊前,对着黄历上的"诸事不宜"首嘬牙花子。昨夜金元宝从房梁扒拉下来的密信还粘着猫毛,上面"三日后查漕运"的朱批正对应今日——难怪皇城司的暗探比桥下的锦鲤还密集。
"公子印堂发黑啊。"算命先生捋着山羊须,眼皮底下精光闪烁,"怕是近日有血光......"
"啪!"
一锭银子砸在卦象图上,精准盖住"坎为水"的凶兆。沈砚翘着二郎腿晃了晃鎏金匕首,刀刃映出桥对面书肆里青衫少年的侧影:"给小爷算算,绑那个穿松烟墨长衫的,该用红绸还是麻绳?"
卦摊后的灰布帘子动了动,三枚铜钱突然滚落在地。沈砚用鞋尖拨弄着呈品字形的钱币,心想这老道倒是会来事——品字形正是玄鹰卫的紧急撤退信号。
"红绸太过招摇。"斜刺里突然插进道清冷女声,姜小刀抱着双刀倚在柳树下,发梢还沾着晨露,"城南刘员外娶妾用的麻绳,捆猪都能挣断。"
沈砚的扇子顿了顿。这女镖师昨日追着金元宝消失后,竟能摸清他今日行程。他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抓痕:"姑娘对捆猪这么熟,莫非常去肉铺押镖?"
姜小刀指尖弹出一枚铜钱,正打在他欲摸向卖花女的手背:"公子要演戏,总得挑个耐摔的。"她眼神瞟向书肆,青衫少年正在翻阅的《漕运纪要》露出一角黄绫——那是宫中特供的装帧。
沈砚突然拍案大笑,惊飞了桥头栖着的白鹭。他当然知道那是微服私访的七皇子,更知道今日皇帝在醉仙楼设了鸿门宴。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昨夜用荧光粉写的价目表——强抢民男服务,纹银五十两起。
"就他了!"他甩袖起身时,腰间玉佩"恰好"勾翻卦摊。漫天飘飞的黄符纸里,金元宝叼着块赭色腰牌窜上房檐,牌上"东宫"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八个家丁抬着缠满红绸的竹轿冲进书肆时,沈砚正用华尔街收购案的语速念台词:"小美人儿别怕,跟爷回府吃香喝辣......"话音未落,七皇子反手甩来的《漕运纪要》擦着他耳畔飞过,书页间抖落的金箔粉迷了侍卫的眼。
"公子小心!"姜小刀突然旋身插入两人之间,二十八把柳叶刀织成银网。沈砚嗅到她袖口若有若无的硝石味,突然想起今晨厨房丢了的半罐胡椒粉。
七皇子腕间软剑出鞘的刹那,沈砚顺势跌进装满话本子的箩筐。他左手举着《霸道王爷爱上我》挡脸,右手往空中撒了把铜钱:"赏你们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侍卫突然乱作一团。玄鹰卫混在人群中捡钱的动作,活像华尔街开盘时的交易员。沈砚趁机摸出怀里的鲛绡账本,就着七皇子劈来的剑风撕下两页——那上面记录的私盐数目,正随着纸屑飘进护城河。
"放肆!"一声娇喝从胭脂铺传来,鹅黄襦裙的少女挥着马鞭冲入战局。沈砚瞥见她腰间坠着的蟠龙玉佩,立刻蜷缩成球滚向姜小刀:"女侠救命!"
姜小刀接住他时,摸到塞进掌心的火折子。筒身刻着的"叁柒"编号,与她昨夜在码头截获的火器箱标记完全一致。她突然抬腿将人踹向七皇子:"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
沈砚在空中调整姿势,广袖里抖落的香粉迷了众人眼。他精准跌进七皇子怀里,顺势将账本残页塞进对方衣襟:"殿下若想查清东宫火药案,明日辰时慈恩寺......"
"登徒子!"鹅黄少女的马鞭呼啸而至。沈砚就势扯开七皇子衣带,露出里头明黄里衣。围观百姓哗然跪倒一片,他趁机将荧光粉抹在少女鞭柄——那上面细若蚊足的"高丽进贡"字样,证实了今早探子说的番邦异动。
金元宝突然从檐角扑下,叼走七皇子束发的玉冠。沈砚看着猫儿颈间新挂的银锁,锁眼形状竟与姜小刀昨日那把钥匙吻合。他装作惊慌失措地扑向胭脂铺,撞翻的货架间,数十盒"朱砂口脂"滚落在地——那分明是伪装的硝石罐。
"都给小爷住手!"沈砚突然跳到柜台上,扯开衣袍露出画满奇怪符号的中衣。姜小刀认出那是改良版莫尔斯密码,翻译过来竟是"西南角有弩箭手"。
七皇子脸色骤变,袖中哨箭冲天而起。潜伏在茶楼上的弓箭手刚现身就被巡防营包围,箭头淬着的幽蓝毒药在日光下无所遁形。沈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殿下可知,您最爱吃的桂花糕里,掺了牵机散?"
鹅黄少女的鞭子突然转向,卷住沈砚脚踝将他拽下柜台。电光火石间,他瞥见她耳后易容面具的接缝,以及颈侧火焰形胎记——和高丽刺客图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姑娘这鞭法,"沈砚就势滚进她裙底,指尖拂过鞭柄机关,"莫不是跟新罗商会学的双手剑?"
沈砚的手指堪堪触到刺客耳后时,胭脂铺的雕花木门突然被撞开。三个蒙面大汉抬着贴"囍"字的木箱冲进来,箱缝里漏出的火药味混着脂粉香,熏得人首打喷嚏。
"礼金到——"领头大汉的唱喏声活像吊丧,扬手掀开箱盖的瞬间,金元宝叼着根冒火星的引线窜上房梁。姜小刀甩出三把柳叶刀钉住箱盖,转头发现沈砚正用她的刀鞘当算盘,指尖飞速拨动:"硝石七成,硫磺两成,木炭......"
"趴下!"姜小刀揪住他后领往柜台后甩,二十八个胭脂盒在空中炸成粉色烟雾。沈砚的玉冠被气浪掀飞,露出藏在发髻里的微型账本——那上面用红圈标注的"慈恩寺",正是火药原料转运点。
假郡主撕下面具,露出眉间火焰纹刺青。她甩开马鞭缠住沈砚脚踝,却被他反手用金算盘勾住鞭梢:"姑娘这鞭长莫及的模样,像极了被套牢的韭菜。"
七皇子突然掷出《漕运纪要》,书页间飞散的银针在算珠上撞出清脆声响。沈砚就势拨动算盘,珠子排列成抛物线轨迹:"殿下,三息之后西南窗。"
话音未落,试图破窗而逃的刺客撞上巡防营的渔网。姜小刀注意到网上挂着彩色铃铛,每个铃舌都是缩小版的漕帮令箭——这纨绔竟把江湖势力当乐高拼。
"接着演!"沈砚突然把七皇子推进姜小刀怀里,自己扑向装火药的木箱。他扯开外袍露出画满奇怪符号的里衣,用华尔街路演的腔调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沈氏烟花铺开业大酬宾!"
金元宝适时松开引线,未燃尽的火药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百姓们仰头看着炸开的烟花组成"囍"字,竟真有人掏出铜钱打赏。玄鹰卫指挥使带着人马冲进来时,只见沈砚蹲在箱盖上数银子:"成亲真好玩,明天再抢七个。"
姜小刀捏着从七皇子袖中摸到的密函,羊皮纸上用奶茶渍画的地图,与沈砚衣袍背面的符号完全吻合。她突然抬脚踹翻木箱,藏在夹层里的账本哗啦啦散开——每页都盖着东宫印鉴。
"哎呀,殿下私藏的话本子!"沈砚扑过去用身体压住账本,顺手往七皇子衣襟塞了颗夜明珠。那是番邦贡品,本该锁在皇城司库房,此刻却滚到巡防营统领脚边。
假郡主趁机甩出烟雾弹,却被金元宝叼住后领拽回地面。橘猫颈间银铃叮当乱响,震出满地机关零件。姜小刀用刀尖挑起个齿轮,发现内侧刻着"天工坊乙未年制"——正是军械司三年前失窃的那批。
"好你个沈砚!"七皇子突然揪住他衣领,"连烟花配方都敢卖给番邦!"
"配方?"沈砚眨着眼睛从袖中抖出张宣纸,上面鬼画符似的方程式旁标注着"窜天猴plus版"。姜小刀认出那是改良版火药配比,右下角还画着个竖中指的简笔画。
玄鹰卫正要上前拿人,忽闻街口传来鸣锣声。八抬大轿里传出沈相怒喝:"逆子!又偷为师的丹砂!"
沈砚瞬间戏精上身,抱着沈相大腿干嚎:"爹!他们欺负我数学好!"趁机将夜明珠塞进老父亲靴筒——那正是皇帝赏赐给沈相的寿礼,昨夜刚被东宫盗走。
姜小刀看着这对影帝父子,突然甩出绳索缠住想要溜走的假郡主。二十八把柳叶刀插成牢笼时,她嗅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与长公主中毒那日殿中熏香一模一样。
"女侠饶命!"假郡主突然掏出个玉瓶,"这是解药!"
沈砚用折扇挑起玉瓶,瓶底刻着的"御药局"三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忽然转头对七皇子咧嘴一笑:"听说殿下近日失眠?试试这个。"说着将药粉倒进胭脂盒,手指翻飞间调出时下流行的珊瑚色。
金元宝突然跃上柜台,叼走沈砚腰间玉佩。姜小刀看到猫儿把玉佩按在火药箱的机关凹槽里,严丝合缝地打开了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份"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看来有人想炸了国子监啊。"沈砚吹了声口哨,用火折子在试题集上烧出个笑脸,"诸位,买模拟卷送窜天猴咯!"
巡防营统领的佩刀哐当落地。在这场荒诞的闹剧里,东宫罪证被烟花送上云端,番邦刺客成了胭脂铺代言人,而真正的漕运路线图,正静静躺在姜小刀袖中——那是沈砚跌倒时,用口脂在她衣襟画的等高线地图。
当沈相拎着儿子耳朵离开时,姜小刀听见这纨绔用戏腔哼唱:"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七个铜板一场好戏......"檐角金元宝应和着甩尾,打翻的朱砂罐染红了半条朱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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