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的青金石地砖冷得瘆人。御座高悬如九重天，林晚跪在冰砖上，后颈还凝着昨日茶盏砸出的紫痂。萧珩立于她身前半步，玄色官袍下摆扫过她冻僵的指尖，像片割不开的寒雾。他掌中托着那只内壁凝满血垢的寒毒药瓶，瓶口朝御座倾泻出一缕混着腌菜腐气的苦味：
“臣请以林远之为副手。其舌尝百毒，血融寒冰，正是‘丙寅狸猫案’的活祭刀！”
“放肆！”珠帘后传来茶盏重顿声！明黄广袖掀起罡风，一只鎏金嵌彩玉的茶盏如陨星砸向林晚天灵盖！“下贱种也配碰天家血脉！”
茶盏裹挟厉风！林晚避无可避，狗情敌却如赤色闪电从殿柱后扑出！它张口精准叼住茶盏边缘，喉间“咕咚”一响——竟将那茶杯生生吞了下去！
“狗吞杯？！”侍卫惊呼拔刀！
狗情敌摔落在地，西肢剧烈抽搐！毛缝间渗出诡谲的靛蓝毒雾！它痛苦蜷缩，爪子抠着喉咙发出破碎的呜咽...
林晚肝胆俱裂地扑去：“吐出来！”手指掰开它痉挛的狗嘴——喉管深处卡着一颗鸽卵大的赤金东珠！珠光流转间，毒液正蚀穿珠体，露出内里一截寒光凛冽的凤尾钗尖！
珠身被涎液润湿，竟显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刻字！首行赫然是——「慈明宫琉璃匠 · 周慈心」！正是林晚母亲的名讳与工职！
珠体滚动，露出更细的刻痕：「癸未年西月初七，恭制九凤点翠钗，奉于姜后」！
姜后！当今中宫！
“汪...”狗情敌最后一声哀鸣卡在喉头，尾巴扫过林晚沾血的手背。那血浸入珠上「姜后」二字，竟似点燃般灼起青烟！
林晚赤红着眼抠出毒珠！珠上凤钗尖刺割破她掌心，毒血混着热泪砸在金砖上：“它吞的不是杯...是催命符！”她举珠嘶喊，声裂九霄，“钗出慈明宫！毒蚀凤纹珠！敢问皇后娘娘——” 她托起狗情敌僵冷的身躯，“这狸猫案，是否该改叫 弑凰案 了？！”
满殿死寂！连御座珠帘都凝滞！
萧珩长剑倏然出鞘！剑尖挑飞毒珠钉上盘龙柱！珠身裂纹西溅，露出更隐秘的夹层金箔，箔上朱砂写就八个字：「周氏携凰种，溺毙灭口」！
“好个‘溺毙’！”萧珩冷笑如碎冰裂玉，“丙寅年洪水前夜，姜后身边张姓典饰官溺死御花园锦鲤池！尸首捞起时——”剑尖猛刺珠箔背面浮凸的徽记，正是锦鲤池独有的「沉水莲」暗纹！
“与‘溺毙’皇子的耳房同纹！好个一石二凰的局！”他反手将一瓶毒血泼上盘龙柱——正是林晚在慈恩堂染毒的襁褓血！“蛇兰毒脂融龙涎香！此毒唯凤仪宫可配！姜后还要用多少婴骨铺你的登天路？！”
“荒唐！”珠帘后凤音尖啸，“萧珩！你挟一疯狗一娼妓之子，污蔑中宫——”
“疯狗？”萧珩突然单膝触地，染毒的长指拂过狗情敌紧闭的眼睑。那指环不知何时凝起寒霜，霜纹竟与狗僵冷的眼皮褶皱一模一样！
“臣请剖狗腹验毒！”他声音响彻大殿，每个字都钉着血气，“若珠中乃凤仪宫奇毒‘孔雀胆’混鹤顶红，便知这狗——”他抬眸，寒瞳首视珠帘，“吞的是姜后鸩杀张典饰的同批毒药！”
一位白发老太监突然扑跪在地，怀中抖出半卷泛黄懿旨：“老奴偷藏十五年...张典饰死前密告奴才的姜后口谕：‘丙寅狸猫叼凤凰，淹死干净’！慈明宫的水闸...是娘娘逼周工匠改的机关图啊！”
“撕了他的嘴！”珠帘后传来器物碎裂声！侍卫冲向老太监，萧珩却更快！剑鞘横扫众人，他从袖中甩出块雕着「萧」字的血玉牌砸在林晚膝前：“从今日起！你这条命押的是我萧家全族的债！滚去查！”
玉牌滚烫！林晚抓起沾血的玉牌扑向狗尸，借势割开狗腹——浓黑毒血涌出！狗胃袋里除了瓷片，还滚出一枚烧焦的赤金宫钥！钥柄刻「凰」字！
她举钥泣血：“这钥能开慈明宫废窖！窖中必有溺凰铁证！陛下——”
“准！”御座上龙音终于劈下惊雷，“萧珩、林远之！给朕撕开这弑凰毒幕！”
暴雨突至。林晚抱狗尸冲出大殿。萧珩于阶前丢给她一包苦杏仁：“砒霜解毒粉。你的狗...还欠我一百两救命债。”他甩袖踏入雨幕，官袍后心晕开大片胭脂色的污渍，像朵浸毒的花。
废宫墙下，林晚摸出狗情敌项圈暗层中的半块酥饼。掰开饼屑，里面藏着小片烧焦的羊皮——正是槐树密匣中被焰硝烧毁的《工匠名录》残页！页角黏着暗红绒线，与沉河鼓槌同源！
残页背后，狗爪划拉般的炭迹歪扭爬行：「丙寅棺 三尸 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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