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气息。张杰蹲在“百草阁”的台阶前，指尖拨弄着几株刚采摘的寒心草。小光窝在他的斗篷兜帽里，时不时啄一下他耳边的头发，像是在提醒他别发呆。
“这品相……”药童斜眼瞥了瞥，语气轻蔑，“顶多值三个铜板。”
张杰笑了笑，也不恼，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指环，轻轻一弹——指环在空中翻转，落回掌心时，几株叶脉泛着金线的寒心草凭空出现。
药童的眼睛瞬间瞪大：“金……金弦寒心？空间戒指？！”
“识货。”张杰刚想说话，药铺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系着杏黄围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阿福，你又压价？”她伸手揪住药童的耳朵，声音清润如泉，“上次偷换药材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张杰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枚戒指——青铜古树空间戒指，内侧刻着“古树叶”的印记——是他和苏璃当年送给她的。
他缓缓抬头，正对上女子略带不耐的目光。
然后，她的表情凝固了。
“张……小杰？”
瓷碗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后堂的炉火烧得正旺，煎药的陶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苏璃坐在矮凳上，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发白。她盯着张杰，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所以，院长说你死在青山林……”
张杰苦笑，“他倒是会编。”
苏璃深吸一口气，突然抄起桌上的药杵就朝他砸过来：“你知道我每年清明给你烧纸吗？！还烧了你最喜欢的烤鸡！”
张杰侧身躲开，小光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喷出一个时间回溯的嗝，药杵瞬间又回到了苏璃手里。
“学姐，冷静……”
“叫师姐！”苏璃咬牙切齿，“你当年一声不吭就失踪，连封信都没留！我们的佣兵小队到现在还是‘冻结状态’！”
张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玫瑰佣兵团现在是我的部下’
苏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伸手给他倒了杯茶。
“说吧，这三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茶香袅袅中，张杰简单说了些经历，隐去了翡翠空间和韩家的事，只说自己后来在贝克城混了一段时间，如今西处游历。
苏璃听完，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是……游方医师？”
“兼职的。”张杰指了指药箱，“总得有个身份方便行走。”
苏璃哼了一声：“还是这么不靠谱。”
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从暗格里取出一卷账本，随手翻了几页。
“既然来了丹城，就别住客栈了。”她头也不抬地说，“洛家不缺一间客房。”
张杰一愣：“洛家？”
苏璃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没人告诉你，我本家姓洛？”
张杰这才反应过来——丹城三大家之一的洛家，掌控着北境近半的药材生意，连皇室炼丹都要求购他们的灵药。
“所以……学姐是洛家的大小姐？”
“现在才反应过来？”苏璃嗤笑一声，“当年在学院，我说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你还以为我是药铺掌柜的女儿。”
张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苏璃合上账本，忽然正色道：“不过，你来得正好。”
“怎么了？”
“我弟弟病了。”她眉头微蹙，“丹城的医师都查不出病因，我想让你看看。”
洛府坐落在丹城北侧，是一座古朴的宅院，院墙上爬满了藤蔓，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西厢房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唯有脖颈处隐约可见几道冰蓝色的脉络，像是被冻住的血管。
张杰走近，伸手搭上少年的脉搏。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窜了上来，让他不由得皱眉。
“寒毒？”
苏璃点头：“三个月前，他去了一趟冰髓洞，回来后就变成这样。”
张杰沉吟片刻，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淡绿色的液体，滴在少年的指尖。
液体刚一接触皮肤，立刻凝结成冰，但很快又融化，渗入肌肤。少年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
“不是普通的寒毒。”张杰收回手，“更像是某种……活物。”
苏璃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就像寄生虫一样，盘踞在他体内，吸收他的气血。”张杰解释道，“普通的药石很难祛除。”
苏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到书架前，从暗格里取出一本古籍，翻到某一页，指给张杰看。
“《北境异毒录》里记载过类似的症状，说是‘冰髓入心，寒毒蚀脉’。”
张杰扫了一眼，摇头：“不对，这上面说的是天然寒毒，但你弟弟体内的东西……更像是人为的。”
苏璃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是说，有人下毒？”
“或者……中了某种咒术。”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陡然凝重。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白发老者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璃儿，该给星尘服药了。”
苏璃接过碗，却没有立刻喂给弟弟，而是看向张杰，眼神里带着询问。
张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苏璃会意，将药碗放在一旁，笑道：“二叔，这位是我在学院时的学弟，医术不错，我想让他试试别的法子。”
老者——洛家二爷洛远山——目光落在张杰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这位小友，看着面生啊。”
张杰笑了笑，拱手道：“游方野医，不足挂齿。”
洛远山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也笑了：“既然是璃儿信任的人，那便试试吧。”
他转身离开，背影沉稳，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张杰的指尖，却悄悄捏紧了袖中的电饭锅。
——刚才那一瞬间，他闻到了药汤里极淡的血腥气。
入夜后，洛府的走廊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张杰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的树影摇曳，小光蹲在他肩上，时不时啄一下他的耳朵，像是在催促他说话。
“你觉得呢？”他低声问。
小光歪了歪头，短喙的金纹闪烁出几个字：「药有问题」。
张杰点了点头。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苏璃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查到了。”她压低声音，“二叔这半年来，每隔七日就会去一趟城西的废弃丹房，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张杰接过竹简，上面记录着洛远山近几个月的行踪，确实可疑。
“你怀疑他？”
苏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二叔从小疼我，但自从三年前从皇都回来，他就变得……不太一样。”
张杰想起那碗药里的血腥味，眼神微沉。
“明天我去城西看看。”
苏璃点头，忽然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这是洛家的通行令，三日后丹城举办炼丹大会，凭这个可以自由出入。”
张杰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面刻着“洛”字，边缘还缠绕着细密的冰纹。
“丹会……”他若有所思，“你弟弟的病，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苏璃摇头：“不清楚，但丹会上会出现许多珍稀药材，或许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张杰将玉牌收好，笑道：“那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苏璃看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你还是老样子，哪儿热闹往哪儿凑。”
夜风拂过，窗外的树影沙沙作响。
小光打了个哈欠，缩进张杰的衣领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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