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在剧痛中醒来。
他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燃烧的木炭，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木屑气味。睁开眼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手臂——皮肤下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像是树根在血肉里生长，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别乱动。”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青河勉强转头，看到救他的人坐在破旧的木桌旁，正用一把小刀削着一块木头。木屑簌簌落下，每一片都在触地的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你……是谁？”青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那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腕，露出那条褪色的红绳。青河这才注意到，他的整条右臂都刻满了细密的年轮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你吃了椿玉屑。”那人终于开口，“《大春功》在你体内种下了第一轮。”
青河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一圈极淡的年轮轮廓，正随着他的心跳缓慢旋转。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人站起身，走到青河面前，突然伸手按在他的心口，“你的命，现在开始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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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河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架。瓶瓶罐罐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某种粘稠的树脂。
“三十年为限。”那人平静地说，“三十轮为一春。你刚刚吞下的，是‘春种’。”
青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像是细小的根系，顺着血管扎进五脏六腑。他的指尖开始发麻，皮肤下的青色纹路越来越清晰。
“它在改造你的身体。”那人走近一步，“《大春功》不靠春木，而是让你自己成为春木。”
青河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的掌纹正在扭曲，逐渐形成一圈微小的年轮。
“第一轮，血肉化木。”那人轻声说，“熬过去，你就是修士。熬不过去……”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落在青河胸口。
“你就会变成一棵树。”
为什么是树？我不该是人吗？
……
剧痛在半夜爆发。
青河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骨骼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又被某种木质化的物质重新连接。皮肤下的青色纹路己经蔓延到脖颈，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呼吸。”那人坐在一旁，手里依旧削着那块黝亮的木头，“别抵抗它。”
“你……到底……是谁……”青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可以叫我‘二十九’。”
青河想再问，但下一波疼痛袭来，他的视野瞬间被青色的火焰吞噬。他看见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淡绿色的汁液，骨骼表面覆盖上一层坚硬的木质薄膜。
“《大春功》的第一关，是‘蜕凡’。”二十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身体正在重来。”
青河死死抓住地面，指甲抠进石板缝隙。他的指尖己经木质化，触感变得迟钝，但疼痛却愈发清晰。
“它会先摧毁你，再重建你。”二十九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每三十年，你会回到巅峰状态——然后再来一次。”
青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他的脊柱开始扭曲，皮肤表面浮现出树皮般的裂纹。
“你身体在蜕变，记住这种感觉，。”二十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接下来的九百年，你要重复三十次。”
黎明时分，疼痛终于退去。
青河在地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颤抖着抬起手——皮肤下的青色纹路己经稳定，形成一圈完整的年轮，嵌在心脏的位置。
“成功了？”他哑声问。
二十九扔给他一块粗布：“第一轮而己。”
青河艰难地坐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年轮微微发亮，像是某种活物。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会慢慢适应。”二十九说，“每三十年，它会让你重返巅峰状态——然后一切重来。”
青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也是这样的？”
二十九抬起手臂，露出那些刻满年轮的皮肤。最外圈的数字，依旧显示着“二十九”。
“我比你多活了八百七十年。”他轻声说，“但我的时间……快到了。”
青河盯着他：“如果完成三十轮……会怎样？”
二十九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近乎悲凉的笑。
“那就得看……你想成为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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